“你的刀不称手,我不占你便宜!”
这是要和赵遵赤手空拳打一场,赵遵把刀扔了,可他并不想真以命相搏,两名王府高手已经倒下,赤朋一个人很难拦住自己,赵遵更想尽快脱身。
赵遵的截脉天下无双,但赤朋也有绝艺,反正手抓赵遵衣袖领子,下绊子去摔跤。赵遵很不适应这种粗俗但实用的技法,一个没注意被赤朋摔倒在地。
赵遵躺在地上笑了:“好厉害,我胜不过你,不过我要逃了,再会!”说着赵遵越过高墙跑了。
“赤将军,追吧!”捕快们见赵遵逃了,忙道。
赤朋摇头道:“算了,这人非同一般,若他一开始就只想着逃走,再多一倍的人也留不住他!”
“可郑太守那里……”
赤朋捡起铁棍,打官腔道:“通知四门严加排查,量他也逃不出晋城!”
赵遵和赤朋的打斗没有惊动街坊,他冲上大街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走出一段后随便找了家酒肆靠窗坐下静观其变,结果没有戒严,也没有官差在街上搜查。
“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赵遵心中苦笑,“店家!”赵遵喊了一声。
“客官!”小二笑嘻嘻的跑了过来。
“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人,赤朋,赤将军可认得?”
这会儿店里人少,店小二偷闲乐得和赵遵说说话:“在晋城哪个不知赤将军的大名,他是晋王的卫队长,客官没听过?”
赵遵一笑:“远道而来不曾听闻。”
“那我提个人你准听说过。”
“谁?”
“虎贲中郎将关樾听过吧。”
赵遵一愣:“当然,这二人有交情?”
“交情?他们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亲师兄弟!”
赵遵恍然大悟,难怪赤朋的路数有些眼熟,能同时教出关樾赤朋这样的高手,他们的师父必定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店小二见赵遵的表情,颇自豪的说:“客人可能还不知道,关将军曾在晋王麾下效力十年,后来才被晋王推荐给皇帝。不瞒您说,从前关将军没少到咱们店来……”小二滔滔不绝,赵遵也感意外。
夏家全家被杀,早不杀晚不杀,案发两个月了,偏偏在赵遵来晋城前的几天才动手,不会又是巧合吧?之前无论以百姓身份对付龙虎会、符水道,还是为官后行军打仗、勾心斗角对付奸邪,赵遵利用自己所学一直游刃有余,虽然吃过亏挨过打,但总能知道对手是谁。然而这一次赵遵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自己费尽心思仅仅拨开迷雾的一角,似乎已经被人盯上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竟然毫无察觉,可见幕后势力之强,真想要自己的命怕也不是难事。
“客官,客官……”
赵遵的思绪被小二的呼唤声拉回了现实,“客官,天太晚了,小店要打烊了,您……”赵遵想的太投入忘了时辰,再看街上灯火全熄,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赵遵问明了花御坊方位,摸黑回去。
后巷,晋城米粮一条街的后巷,白天这里热闹非凡,夜里因为无法看清米粮的成色,早早的关门歇业,挣了钱的拿去花天酒地,没挣钱的回去休息准备明日再战。到了夜里这里反而是全城最僻静无人的地方。
赵遵走到巷子中间,感到了一丝凉意,赤朋?不,不是他!巷尾走出一个身材瘦弱的夜行人,全身包裹着黑纱中,脸上带着表情凝固的白色面具。
“你在等我?”赵遵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这一个敌人,稍微松了口气。
夜行人没有答话,抽出宝剑直奔赵遵而来,毫不拖泥带水。宝剑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围着赵遵的脑袋转了圈,赵遵以贴身缠斗见长,但几个回合下来赵遵根本近不了他,而且赵遵发现刺客竟然是个女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赵遵退出两步问道。
女刺客毫不理会一把寒芒闪闪的长剑招招不离赵遵要害,赵遵力战赤朋亏了力气,又没有武器,占劣势,但就算精神饱满的时候也不是人家对手。这女刺客太快了,赵遵试图擒她的手腕,但女刺客总快他一步。
赵遵冷汗涔涔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对方年纪不见得比自己大,可功夫怎么这么强。赵遵不甘心啊,还有很多事要做,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家仇……,怎么能死在这儿!
“我是朝廷的侯爷,皇帝的外甥,你敢杀官造反?”赵遵为了活命什么招都用上了,可女刺客无动于衷,目的只有一个,要赵遵的性命。
“砰!”
一声巨响女刺客倒推出七八步,握剑的手被震得酸麻抬不起来了,赵遵定睛一看,一把乌黑的陨铁巨剑插在地上,巨剑朴实无华,但庄严,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光线。
女刺客瞪着一旁的竹林很不甘心,但知道与陨铁巨剑的主人相差甚远,轻哼一声逃遁而走。
女刺客走了,赵遵呆立良久,自己竟然没看到陨铁巨剑的轨迹,“多谢恩公拔剑相助!”反应过来的赵遵冲着竹林深作一揖,却见一个长须飘飘的老人迈着四方步从竹林走出来,此时乌云散去洒下月光,赵遵看清了老人的脸。
赵遵大惊:“是你!”
老人一笑:“正是老夫!”
赵遵还想开口,老人一挥手收起陨铁巨剑:“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跟我走。”
老人一口气把赵遵引到了晋城的文庙后院,“冷老剑客在上,晚辈再谢救命之恩!”赵遵认出这老头就是在邯郸剑会上与自己同桌对饮,飞筷救了何桥的老剑客冷蛟。
冷蛟大笑:“原来你已经猜出老夫的身份,孩子,你怎么不听劝呢,刚刚多危险,差一差要了你的小命!”
“档案库后窗的木楔是您钉得啊!”
冷蛟道:“我来晋城访友,那日在大街上蹭吃蹭喝,正看见你入城。”老人家诙谐幽默,完全看不出是排在冀州剑会榜第一位的高人。
赵遵苦笑道:“像我这样的冤大头不多见吧!”
冷蛟颇认真的说:“自从在花御坊坑完你那顿后,再吃别的人总也没有那么香了!”
赵遵道:“如此赵遵斗胆请老剑客随我回洛阳,天天摆宴席保准不重样!”
冷蛟点点头:“你小子的人品没的说,那日老夫见你魂不守舍的,进了城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连背后有人跟踪都浑然不觉,暗中给你提个醒你好像没看见,依然我行我素。你以为赤朋抓不住你就没事啦,刚才那姑娘可了不起啊,若不是你也成长了不少,不等老夫出手就没命了!”
赵遵道一声:“惭愧啊,学艺不精让您笑话了,对了,那姑娘什么来路,怎地如此厉害!”
冷蛟道:“老夫也不清楚,入城时她就远远地跟着你,随后几日她盯着你,我盯着她,刚开始她并没有加害你的意思,直到你去了去了档案馆又开始打听夏无伤的事,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对了,孩子,你究竟在查什么?”
赵遵把大致情况一说,冷蛟叹了口气:“哎呀,孩子,你糊涂啊!皇位继承不是一个贤臣该过问的事,古往今来多少血的教训!你年纪轻轻管这些是非做什么?”
赵遵无奈道:“我不是有心的……”
冷蛟道:“不是有心的也不行!你马上离开晋城,今后与此相关的一个字都不提!”
赵遵一愣:“您怀疑这个女刺客是皇帝……”
冷蛟道:“不管是不是,都是一个死亡威胁,希望你知道的并不算多,唉,这些年老夫见过太多优秀的年轻人早逝,你可别凑这个热闹!”
赵遵有点不好意思:“老剑客,我一个人能离开晋城吗?”
冷蛟道:“哼,我护送你回洛阳,谁让我老没出息吃人家嘴短呐!”
赵遵放心了,冷蛟的本领不是年轻这代人可以比拟的,有他负责保护安全回到洛阳不成问题。他当即决定不回花御坊了,直接翻城墙出去。
城外五里坡,刚到那儿,冷蛟突然停了下来:“有人不想这么轻易放你走!”话音刚落,道旁草丛中亮起火把,几十名王府卫队刀出鞘弓上弦将二人团团围住。
冷蛟并没把几十人放在眼里,手伸向了陨铁巨剑,赵遵对他摇了摇头。“赵侯,晋王有请!”赤朋向赵遵施了一礼。
“头前带路!”
赤朋将二人引到了晋王在城外的大营中,帅帐中刘合一身便装正在灯下观书。
“王爷,人带来了。”赤朋将赵遵引入大帐便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大帐中只剩赵遵刘合二人。赵遵感到无比紧张,深作一揖:“王爷,赵遵……我……夏无伤他的死与我无关。”
刘合放下了手里的书册:“你进城时夏无伤一家已死多日,自与你无关,手下的人不认识你才闹出误会。”
赵遵松了口气:“赵遵做事不周,应先来拜见王爷,那样就不会闹出这般误会了。”
刘合一摆手:“你是骁骑军的首领,直属于皇帝,在全国办案无需知会地方,到晋城来也是一样。”
赵遵犹豫了一下:“赵遵此次来晋城非是为了公事。”
“哦?”刘合略显意外。“北护军的一名军官在太原郡一带失踪已有半年余,我此来主要是为了寻他。”
“半年?他叫什么长什么样?”
赵遵如实的描述一下钱文的长相,刘合皱紧了眉头对帐外喊了一声:“赤朋!”
赤朋进帐,刘合示意他上前,君臣二人低语几句,赤朋便带赵遵来到了营地深处的一个地窨子。赤朋并不避讳:“此地窨乃是王爷的私牢,关押着一批大奸大恶又不能公开处刑的人。”
赤朋对看守耳语了几句,不多时两名看守从地窨中提上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瘦高个。赵遵一时还没认出是谁,他却一见赵遵就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喊道:“赵将军,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