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桑暮歌,左贤王面露尴尬,他没想到赵遵竟也是个好色之徒,最高兴的莫过于左谷蠡王了,他要桑暮歌的目的绝非贪恋美色,只为借机羞辱左贤王,如今赵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要了桑暮歌,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好悬没乐出来。
桑暮歌涨红了脸,此刻她内心除了慌乱,竟然隐隐有种高兴,羽鲜似乎看出了妹妹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而接下来赵遵的举动却让每个人都明白他们误会了赵遵的语义,赵遵所说的一样,是他也要一个人。
“我要他!”赵遵一指那个怪人。
那怪人身体僵直耳目却不受制,赵遵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左谷蠡王大话说出去了不得不将这个奇怪的家伙转让给了赵遵。
“多谢赵将军仗义援手!”回到左贤王的营地,见无他人羽鲜忙向赵遵道谢。赵遵都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出手帮左贤王渡过难关,也许只是不想看到一个小姑娘无故被人糟蹋而见义勇为。
老王爷可不知赵遵的身份,自己已经完成了大单于交代的任务,二王没有真正撕破脸符合他的本意,族中又多出赵遵这么个优秀的青年,快七十岁的老头子很是高兴,又单独宴请赵遵直喝到半夜。
赵遵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帐篷,帐篷里点着篝火暖洋洋的,而褥子里却不是空的。“你?”赵遵看到一脸潮红的桑暮歌很是诧异。
桑暮歌突然站了起来,稚嫩的胴体不着寸缕,赵遵忙背过身去。“你转过来!”桑暮歌既羞又怒:“我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赵遵仍不回头:“我替你解围只是看不过左谷蠡王的作为,不需要你报答!”
桑暮歌吼道:“你看着我说!”
赵遵回过头看向桑暮歌,她已经泪流满面:“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赵遵道:“你还是个孩子,而且我是你的敌人。”
赵遵不是不了解草原人的性情,他们没有伦理纲常,更没有男女之防,桑暮歌爱慕自己愿意献身,赵遵却无法接受,最后桑暮歌哭着跑出了帐篷。
转天天亮之后各部陆续离开木栏大会,“赵将军你看!”羽鲜指着营门口对赵遵说,“是昨天那个怪人!”
那个令赵遵心有余悸的怪人堵在门前,赵遵走过去,试着用匈奴话和他交流,他似乎听不懂,过了一会儿他把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交到了赵遵手里。
“他愿做你的奴隶!”跟随赵遵而来的羽鲜说道,话语中充满了羡慕,毕竟对方是一个可怕的战力,得到他无疑多了左膀右臂。
赵遵没有接他的链子,而是一把扯断了勒住他脖子的皮带:“你现在自由了!”
怪人愣住了,从记事开始他一直作为奴隶被买卖利用,自由是他不敢想的。
“我们要走了,你若想跟着我,上马!”赵遵给怪人指了条路,怪人认准了赵遵,骑上马跟他走了。
离开木栏大会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在一条河边宿营,赵遵让怪人洗净身上的污渍,换上新衣之后赵遵发现他年纪并不大,国字脸非常朴实的汉人面孔。
赵遵试着用匈奴话和他交谈,他能听懂但却说不好,一直以来他都被当成牲口一样对待。聊了一阵怪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布包,交给赵遵。
“这……你看……我……我身世……”怪人的话含糊不清,赵遵却听懂了八成。他打开一看,“啊!”的叫出了声。
原来布包里竟是大周开国先君的国书,使者典卫作为主使与匈奴人和谈,赵遵记起了几十年前的旧事,典卫刚到匈奴,先帝就展开了第一次北击的战争,典卫使团便没了音讯。
赵遵大感意外,面前这个形同野人的家伙竟然是使者典卫的后代。典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赵遵只能猜测他被困在匈奴与匈奴女人生了孩子,到死也没能回归故国。他的后代虽然保留了父亲最重要的文书,但可惜典卫死的早,后代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在草原上流浪。至于他惊人的蛮力和坚如钢铁的体格,只能认为是继承了典卫血统,在草原恶劣的环境中历练而成的。
赵遵用匈奴话将怪人的身世讲与他听,怪人愣了好长时间,赵遵知道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匈奴族的一员,突然告诉他事实一时很难接受。不过为了方便说话,赵遵还是以其父的姓氏为他起了汉名典鸢。
一路上赵遵总想找机会和中行嫣说几句话,他想问问中行嫣究竟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样的秘密约定,然而中行嫣却似乎完全没有和赵遵单独见面的意思,这让赵遵很是意外。
费尽心思往返数千里的书信又有何意义?
左贤王没有露面,不过赵遵仍听说了冬哈布朗去洛阳谈判的详情,离开左贤王大营回羽鲜牧场的路上,桑暮歌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把内心中的不悦带给所有人。然而除了赵遵,只有羽鲜大概明白是为什么。
兰顿被典鸢伤得不轻,羽鲜不放心他一个人回牧场,于是邀请鹿米烈部的人先去自己的牧场居住,等兰顿好了回到去。兰顿也是豁达之人,对典鸢非常佩服。他们一行人倒也快乐。
“快看!”离着牧场营地还有一道山梁,羽鲜突然惊呼一声,一道黑烟直插云霄。桑暮歌瞪大了眼睛:“那是营地的方向!”
众人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打马快行,翻过山梁看到了一片狼藉的营地,羽鲜的夫人正带着人收拢受惊的牧群和扑火。
“出了何事?”羽鲜见妻子无恙放了一半的心。妻子见到丈夫哭诉道:“昨日一群马匪袭击了营地!”
羽鲜顿时紧张了起来:“损失了多少人畜?”
妻子犹豫了一阵才说:“这些强盗没人伤人,也没有抢夺牲口,只是……只是烧毁了赵将军的帐篷,抢走了恒罗莎!”
“赵将军!你等一下!”赵遵听到自己的“女人”被抢,立刻上马追了出去,典鸢紧随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草海中。羽鲜急得直跺脚,对妻子说:“你守住营地!”然后对兰顿的部下说,“叫鹿米烈的勇士前来!”
说罢羽鲜带着本部二百人去追赵遵,“桑暮歌,你回来!”桑暮歌不顾嫂子的阻拦也追了上去。
赵遵和典鸢在草原上追了三天三夜,一开始赵遵在前面带,但很快他就跟丢了,典鸢在草原上长大他的追击能力是一流的,终于在第三天夜里他们在一处山脚下看到了火光。
“有一百多人……”典鸢站在马背上远眺。
“你用什么兵刃。”赵遵望着一大片火光面无表情的问。
典鸢从马背上皮囊里取出了栓自己的铁链缠在了手上:“我……我喜欢用拳头!”
羽鲜带着武士们玩了命的追,但始终没有赶上赵遵他俩,等一行人追到山脚,只看到遍地的尸体,足足有一百具。
赵遵累脱了力坐在一具马尸上发呆,典鸢像被血洗过一样,凶神恶煞一般保护着赵遵。“赵将军……”羽鲜又惊又怕,不敢想象这么多人是他俩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典鸢从死人堆里拖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赵遵无力地说:“问他吧。”
原来这些人是大单于派来诛杀赵遵破坏与大周谈判的刺客,左贤王和羽鲜等主要人物都去了木栏大会,营地空虚便于下手。可没想到赵遵也跟着一起走了,刺客们杀进羽鲜的牧场直扑赵遵居住的帐篷,结果可想而知。
“恒罗莎呐,你们绑走的女人呢?”羽鲜吼道。
刺客们见没有杀死赵遵,又估算出羽鲜等人将在近日回归,这才绑架恒罗莎做人质,逃远了之后便将人杀了扔在了草丛里。
“畜生!”
羽鲜手刃了刺客,赵遵十分痛心,说到底恒罗莎因他而死:“羽鲜,你们大单于不容我,继续谈判他还会想别的办法作梗,以削弱你父在族群中的声望。”
羽鲜道:“我这就通知父王,尽快达成谈判,唉……父王他一心为大匈奴,可背后却总有人下刀子,哼,大单于啊,大单于,什么草原的共主,卑鄙小人!”
回去的路上赵遵他们努力的寻找恒罗莎的尸身,然而却没有找到,“你们回来啦!”看到丈夫安全回家羽鲜的妻子非常高兴,人群中不见恒罗莎的身影也猜出了大概,只感叹她的命不好。
“咦,小妹呢?”羽鲜妻子还发现少了一人,问道。
羽鲜脊背一凉:“小妹?她几时离开的。”
羽鲜妻子也慌了:“和你前后脚走的,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五天了,小妹一个人去了哪里?”羽鲜没了主意。
赵遵道:“趁着没下雨痕迹还在快回去找!”
经过典鸢的追寻,离开营地的第一道山梁下坡桑暮歌没追上羽鲜便开始走偏了方向,羽鲜他们一行百余人马不停蹄在草原上追了三昼夜,最后马先撑不住了开始陆续倒毙。
“主人,看那个女人留下的马痕可知她已经迷路了,把东北方当成了西北方,她以为会找到匈奴牧民,但西北是室韦人的地盘,她一个人很危险!”赵遵给了典鸢自由,可他仍坚持认赵遵做主人。
羽鲜面色沉重:“室韦非常古老,民风彪悍难于驯服,我们曾和他们发生无数次激战也未能使其臣服。室韦人精通骑射,善于夜袭,这也是我部多年来不愿意冒险来此草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