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卑职上月初上奏的。”
“哦?那李县令真是后知后觉了,据本侯所知伪钱在绛邑肆虐已有半年之久,你身为绛邑的父母官竟不知晓?”
李县令冷汗下来了:“卑职愚钝,有罪有罪!”
赵遵冷笑道:“李县令你可不愚钝,你精得很呐!说吧,你和幕后黑手如何分账?二八,四六还是五五对开!”
李县令打了个冷颤,这个罪名他可承受不起,“噗通”跪在地上:“赵大人,卑职绝对没挣这等昧良心的钱,您明察啊!”
赵遵怒目厉声呵斥道:“绛邑百姓手里钱三四成都是私铸的伪钱,朝廷铸的钱都去哪儿了?你这父母官会不知道?你最好实话实讲,不然不用请旨本侯也让你人头落地!”
“下官官卑职低人微言轻,郡中、朝中的哪个官员说句话都能压死下官,下官哪个都不敢得罪,为求自保……”
“糊涂!你初发现苗头立即查明上报,朝廷依律治罪与你何干?现如今千百万伪钱流散出去,你收的回来吗?幕后指使隐藏已深,你挖的出来吗?”
李县令跪在地上体如筛糠,好一阵赵遵缓和了一下激动地情绪:“本侯知你的难处,起来说吧!”
“是是……”
李县令站起来不住地擦汗,“本侯到绛邑以有些时日,百姓们生活还算富足,河务、县学、税赋都没落下,贵县还是有些政绩的。”
李县令听出了赵遵语气的转变,又看到了希望:“还请赵侯指点迷津!”
“绛邑有一姓周的财主,此人欺行霸市强兼土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沦为流民,他又倒卖伪钱继续盘剥这些穷苦人,这等恶霸劣绅留他何用,明早抄了他的家产。”
李县令面露难色:“周财主确实为富不仁,但罪不至抄家……”
赵遵斜眼看了看他:“贵县查不到他的罪状?”
李县令道:“实不相瞒,周财主与晋王沾亲带故……”
赵遵冷哼道:“哼,姓周的女人不守妇道已经被晋王拉去沉塘了。”
“那就好办了!”李县令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看样子平时也没少受周扒皮的气,他这种老官僚罗织罪名是看家本领,抄家封产后怎么不能查出点罪证来,何况周扒皮劣迹斑斑一查一个准。
“下官这就去办!抄没的家产是送到赵侯京城的府上,还是……”
赵遵道:“贵县以为本侯差这点家业吗?”
“这……”李县令有些不懂了,“还请赵侯明示。”
“公布周财主的罪行,将其诓骗欺诈来的财产土地归还原主,并将其名下产业以较低价格出售给绛邑百姓,这样可以回笼大批伪钱,将伪钱充入府库不再外流,没了源头伪钱渐少便构不成危害。你县域内流民归籍重获土地对你的官声也有好处。”
“赵侯,下官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李县令再三作揖。
赵遵叹了口气:“收上来的钱款和土地,你要一一记下留档,不必报予朝廷。”
“这……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河东乱象频生需恶治,不要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李县令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大麻烦。”
绛邑平阳永安三地的官府几乎同时查抄了数名为害一方的恶霸,恶霸及其爪牙定罪入狱,将为恶所得一律归还原主,百姓们一片称赞。
“吴兰,典鸢的伤到底怎么样?”三天后收到赵遵飞鸽传书的吴兰赶到了十八里铺给典鸢治伤。
“主公,咱赶了几百里路,多少让咱喘口气!”
“你这不喘着气的吗?快说!”
“这次真够悬的,这一掌在往胸口挪半指,典鸢的命就没了。也亏得他皮糙肉厚,换成别人心肺都得打碎了!对了,谁干的?手这么重!”
赵遵气乐了:“我叫你来就是想你问呢,你反过来还问起我来了!”
“主公,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我又没在现场,你多少给点提示吧!”
赵遵让马学邦把赵遵他们来到十八里铺后发生的事,特别是出云岭里的种种说与他听,听到最后吴兰面如死灰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主……主公,您也觉察到了吧!”
一句话令在场的人一头雾水,赵遵却点头道:“是啊,手法、狠辣程度与钟山案如出一辙!”
“简直是一模一样,行事周密严谨、事后毁灭证据杀人灭口!”同样亲身经历并且从对方阵营返正的吴兰更有发言权,“钟山案后我师叔败亡、菊石国余孽不见踪影,朝中的内奸始终没有露面,只剩下龙虎会逍遥法外。”吴兰把矛头指向了赵遵一直想收拾却抓不到证据的龙虎会。
赵遵道:“以你对龙虎会的了解,多少人有这种功力?”
吴兰道:“龙虎会中有多少高手暂不清楚,但只要确定是龙虎会所为,下手的绝对是臧云藏豹二人中的一个!”
“哦?”
“师叔曾向师父夸耀结交的朋友,他提过龙虎会藏家有一项家传绝学‘黑虎掌’,此掌法刚猛无敌结合独门内功可以开碑碎石,打在人身上会留下一个可怕的类似虎爪的黑印,因此得名。此掌法只传藏姓,以打伤典鸢之人的功力推断只能是老一辈的佼佼者!”
藏豹是恩师魏平君认可的少数几个强者之一,赵遵对他非常忌惮,可怜傻兄弟典鸢一身硬功远在自己之上,可时运不济来到大周之后连输三场,但赵遵以为这三场败仗反而是典鸢引以为傲的资本,对手太可怕了,能活着就是典鸢实力强大证明。
“典鸢多久能痊愈?”赵遵很认真的问吴兰。
吴兰也很认真的答道:“我不懂黑虎掌的内功法门,但目前来看典鸢的心脉受损,短时间内不会痊愈。”
赵遵料到吴兰有此结论,不过对手是藏豹的话,就算典鸢无伤,合二人之力也绝非他的对手。
“老马,派兄弟送典鸢去李县令处养伤!”
“喏!”
吴兰送典鸢上了大车,回来问赵遵:“主公,咱们还要在绛邑待下去吗?”
赵遵笑着看向吴兰,吴兰顿感毛骨悚然:“主公,你笑什么,怪瘆得慌!”赵遵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吴兰两眼冒出金光:“当真!”
赵遵叹了口气:“你个庸医,还真以为唤你来是给典鸢治伤的吗?审讯才是适合你干的活,哎哎哎,你急什么!别玩出人命……”吴兰早就急不可待的冲出了屋子,赵遵最后一句叮嘱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矿洞中因为贪生怕死被赖五看不起的三个家伙确实有一套活命的本领,近百名杀手几乎被刘永王府的卫队全歼,存活的下来的只有五个人,其中就有这哥仨,而且三个人一点伤都没有,如果逃生分级别的话,他们绝对是其中的大宗师。
赵遵将他们关在马学邦家的偏房派四个人看守,三人知道自己罪大恶极该吃吃该喝喝等着断头的日子,结果四天过去了院子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来对他们说哪怕一句话。这种沉默比鞭打他们还要折磨人,待宰的滋味太难熬了。
“队长,我看这些人不像官军啊,这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会不会……”五短身材还抱有一丝幻想。
队长摇摇头:“抓咱们的可是实打实的官军,官府还有个明正典刑之说,现在咱们在这些泥腿子的手里,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了?他们能放过咱们吗?”
瘦高个说:“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官军砍死来得痛快……”
“砰!”三个人正想着各自的下场,一个四十岁上下一脸癫狂的人撞开门闯了进来。“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他又是搓手又是踱步,兴奋地眼睛里都是金光,好像看到肥羊的老饕。
三个人被他看的毛骨悚然,那人在屋里自言自语了一阵,转身便走,关门时脸上的笑让三人又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把那个矬子吊起来!”吴兰再回到关押三人的屋子,叫来了几个帮手,每个人都拿了不少审讯用的绳子、鞭子、锯子等刑具。
五短身材嘴里塞了破布被老三老四吊上了房梁,吴兰笑盈盈的对他们说:“让三位久等了,既然你们都是江湖人物,想必规矩也是懂的。我也不废话了,咱们开始!把东西抬来!”
吴兰一声令下,杨诩马学邦合力抬来了一个打磨用的砂轮,不过这个砂轮明显改装过,普通砂轮都是立着通过转动打磨菜刀剪子一类的铁器,可这一个却是横着的像个旋转的磨盘。
“条件简陋砂轮有点秃了,不过正好咱们磨慢一点!”在三个贼寇惊恐的目光中杨诩和马学邦将砂轮推到了五短身材的脚下,老三调节绳长让五短身材的刚刚好站在砂轮上。
而后老四开始手摇砂轮,随着砂轮的转动五短身材脚下不稳,脚步跟着砂轮转动,砂轮是粗糙的砾岩所做,钢铁都能打磨光滑,何况血肉之躯,没走几步脚底磨破流出血来。
吴兰倚着门框平平淡淡的说:“我新研究了这套审讯手段,咱们一点点的磨,先磨脚再磨腿,然后是屁股和腰,最后是胸和脑袋,磨干净了一个再换下一个,你们哥仨够磨一整天的,闲着无事正好打发时间!”
五短身材魂都吓没了,嘴里堵着破布说出话来,呜呜个半天吴兰也不理他,一急竟然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