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见金蟾肥头大耳一脸横肉,便知此人和老七所说的一样,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胸无大志的二世祖。
长老们和大胖子金蟾碰了碰头,金蟾问明了情况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我是沙城二当家的金蟾,请楼内的兄弟出来搭话!”
金蟾身高体胖,声音洪亮,这几句话说的底气十足,倒真有个二当家的派头,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金家不大问事的二当家场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赵遵打开一扇窗,对金蟾一抱拳:“二当家的,您好啊!”
金蟾原以为夜袭城主府的是戈壁上新兴的土匪,没想到出来的搭话的是一个漂亮小伙,一身书生的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黑道人物,不由得愣住了。
“朋友,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我沙城可有得罪冒犯的地方?”
赵遵微微摇头道:“没有!”
“那兄弟为何夜袭我金宅,强掳我大哥!”
赵遵又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们是来救金城主的,怎么能说是强掳呢?”
金蟾大怒:“你半夜打破我家大门,将我兄长困于高楼,不是强掳是什么?竟还说什么救我大哥,当我可欺不成?”
赵遵笑道:“按二当家的逻辑,你大哥金彪长子新丧,又得了痴傻呆捏的毛病,你做兄弟的不管不问,任其独居,也算我们的同谋喽!”
金蟾被赵遵几句话臊的满脸通红,又投鼠忌器不敢发作,强压怒火道:“小兄弟,咱们不争口舌之快,你就明说想要什么吧?钱、货,还是别的,你尽管开口!”
赵遵说道:“二当家的,我们重来没拿到过这么一手好牌,不知道怎么下注好了,怕亏了,你容我们想一想啊!”
金蟾道:“那你要想多久?”
“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
“好,我就给你半个时辰,量你也跑不了!”金蟾很霸气的一指手下的几百号人,说道。
“不允!”
金蟾话音刚落,一个女子的娇呼从人群后面传来,赵遵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美艳丰满的少妇在一众武士和仆人的保护下急匆匆从内院赶来,看她走路的姿态和微微隆起的小腹,竟有孕在身。
这少妇来到楼前面带愠色的对金蟾说道:“二叔,你好糊涂啊!怎么能把老爷的身家性命交在这些歹徒的手里,万一……万一出点意外,你让我和未出世的孩子,可怎么活呀,呜呜呜呜”说着竟哭了出来,哭的当真是痛心,眼泪婆娑梨花带雨,戏很足。
她这一哭把金蟾弄得手足无措,忙道:“嫂夫人,莫哭,莫哭,既然你来了,那你拿主意吧!”他倒撇了个干净。
少妇立刻收起了眼泪,指着楼上的赵遵吼道:“泼贼!快快放了我家老爷,不然金家子弟一拥而上将尔等乱刃分尸!”言语泼辣,全不似是怀了孕的妇人。
赵遵问旁边的辛逊:“辛兄,这女子是何人,为何连金蟾都让她三分。”
辛逊轻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她……她是我岳母!”
“啊?”
“是后的,不是原配!”辛逊忙解释道,“我岳母在五年前就离世了,岳父大人一直没有续弦,大概在两年前贱内突然收到了她父亲的来信,信上说他要续娶一位新夫人,我们夫妇非常高兴,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找个老伴也好伺候他饮食起居,因为是续弦成婚比较匆忙,临跟前我们到了沙城才知道岳父要娶的新夫人原来是一个舞女,他们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相识,我岳父对她十分迷恋。虽然新夫人比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年龄还小,但是婚后相处的非常融洽,我们做晚辈的也都接纳了她,但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怀的孕!”
老七偷笑道:“金城主老当益壮,快七十了又给你添了个小舅子,这以后分家产又要多分一份喽!”
辛逊叹息道:“老七你看的真透彻,谁不惦记金家的地位和财物啊!可怜我大舅哥金酉了,恐怕就死在这上面了!”
赵遵并不动怒,也不感慨,抱着肩膀嘻嘻哈哈的对着楼下的新夫人说道:“相好的,我们这些泼贼还就不放人了,你能奈我何!”
新夫人被赵遵当众调戏,脸上挂不住了,对身边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说道:“金顺,带人去把这厮抓下来,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遵命,夫人!”
二当家的金蟾的私生子金顺充当了狗腿子的角色,带着手下几十个打手冲到了楼门前,金家的数位长老以为不妥,又不方便干涉金彪的家事,纷纷向金蟾进言希望他从中调解,可没等金蟾做出反应,金顺已经开始砸门了。
今夜事出突然,他们根本没有准备破门的器具,拿大刀片子砍鸭卵粗的窗棂,一时半刻哪砍得开啊。
金顺见攻不进去,气的拿刀把砸门,一边砸一边嚷嚷道:“小贼!有种的把门开开,咱们一决雌雄,当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好汉!”
楼里的韦闯、陈铎等人都气乐了,这哪是打仗啊,简直就是流氓约架,可见这个长相不错的私生子也是草包。陈铎使坏,突然把楼门敞开了一道缝,金顺没想到对方真开门了,一愣的功夫,陈铎一口老痰吐在了他的脸上,“咔吧”一声楼门再次关闭,随即传来了陈铎等人嘲讽的大笑。
金顺恼羞成怒,剥去了自己读书人的外衣,破口大骂,比街上的泼皮骂的还花活,一边骂还一边吹牛,说一个人就能把楼里的人都杀光。
正吹得兴起,楼门再次打开,一支冷冰冰的箭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再哼一句,老子就让你的脑袋开花!”陈铎恐吓道。
“大哥,有话好说,别……别……”
陈铎收起弓箭,劈头盖脸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没本事就老实待着,说什么大话!看见你就恶心,滚!”
金顺吓得一缩脖子逃回到了主子身边,新夫人见金顺这幅狼狈样,低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然后咬着嘴唇死死盯着楼上的赵遵,气哼哼的对另一个壮汉交代了几句,这壮汉可比金顺利索多了,立刻传下话去,几十名弓箭手预备就位,准备拉弓射杀赵遵。
这下长老们慌了神,金蟾也不干了,阻拦道:“慢着!我说大嫂,你不要冲动啊!这箭矢可不长眼,万一伤了我大哥,悔之晚矣!都把弓松了,松了!我再去和他们谈谈!”
金蟾硬着头皮再次走到楼下,抬头喊道:“小兄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也不是吓唬你,沙城上下几万人都听金家号令,你侥幸偷袭得逞不假,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听我好言相劝,交出我大哥,我放你们离开沙城,钱财一并奉上,怎么样?”
赵遵点点头:“二当家的很有诚意,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不过,我还是原来的要求,等半个时辰再说!”
金蟾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响起之前他说过的话,不由得发问道:“小兄弟,刚刚你说是来救我大哥命的,这是怎么回事?”
“明知故问!”老七在底下小声说道,“多会演戏,装得真像!”
赵遵高声喊呵斥道:“亏得二当家还记得我刚说过的话,金城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二当家可知其中缘由?”
金蟾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大哥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二年身体大不如前,最近爱子夭亡,受了打击才变成了这个病样!”
赵遵笑道:“金酉无疾暴毙,金城主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突得变成了傻子,其中缘由真有点令人耐人寻味啊!”
金蟾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有话明说,不必绕弯子!”
赵遵道:“好啊,我告诉你的,你侄子是给人害死的,你大哥也没病,是被人下了毒药!”
此言一出,金蟾、新夫人、金顺和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当然每个人震惊的程度不同,震惊的原因也不同。
“你……”
金蟾想继续询问赵遵,可他的私生子金顺突然站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大喊道:“爹,别信他的,他是在拖时间,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阴谋!”由于太过激动,“爹”都喊出来。
新夫人故作镇定说道:“你一个外人,和金家毫无瓜葛,凭什么信你的!你有证据吗?大家不要听他胡说,快把老爷抢回来!”
“是啊,我没见过这个人,凭什么听他的?”“半夜偷袭挟持老爷,肯定不是好人!”
新夫人几句话还挺有煽动力,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赵遵,也不相信他的说的话,赵遵看出来了,说:“我是外人,说话你们不信,那我找个内人来和你们说!”
辛逊淡定的走到了窗前,他一出现,楼下一片哗然,辛逊可是金家的大姑爷,哪个不认识他呀,他一站出来,新夫人的脸就绿了。
“辛逊!是你吗?”金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叔,是我!”
“你……你怎么和……和这些人搅在一起!”
辛逊道:“说起来话长了!不过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我岳父确实是被人下了毒麻药,我们已经设法医治了!”
“好女婿!辛逊,你为了谋夺我们金家的财富竟然吃里扒外勾结外人劫持老爷,亏得老爷怎么疼爱你,你连畜生都不如!来人,给我射死这个狼心狗肺之徒!”新夫人疯了一样喊叫着,不让辛逊继续说下去了。
“嗖嗖嗖”几支利箭划破夜空,朝辛逊射去,赵遵忙把他拽到了坚实的立柱后面,辛逊仍旧高呼道:“二叔,解药半个时辰就会见效,你不站出来主持公道,会遗憾终生的!”
金蟾是个没主意的人,夹在辛逊和新嫂子之间,左右为难,让新夫人的手下抓住了时机,几十张弓不停地向楼内射箭,赵遵他们被流失逼得躲在门后柱后不敢动弹,但是光射箭,人进不来也没用。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新夫人和金顺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金顺看了一眼新夫人,新夫人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隆起的小腹,金顺猛地咬了咬牙,怪眼一瞪喊道:“辛逊!你大逆不道,图谋杀父!你不再是我们金家的女婿了!既然你们不肯下来,那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弟兄们,放火,逼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