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道:“我祖父他们围住了伊安氏营地从天黑一直杀到天亮,确信没有放走一个活口!”
赵遵奇道:“那后来藤氏的遭遇和我看的那些事是谁主使的呢?”
吉娜道:“伊安氏被剿灭后边境地区发生了瘟疫死者甚多,其中包括了我祖父的旧友戍边的老将军,我的祖父觉察出了异样,这是一次针对伊安氏灭族的报复,因为直接参与屠杀伊安氏营地的勇士几乎全部遇难。当我祖父到达边关开始着手调查的时候,瘟疫竟突然消失了,虽然没有查到真凶,但伊安氏在世上留有余孽是肯定的了。我祖父一边加强戒备,一边召集菊石来的同胞聚居,形成坚固的堡垒严防报复。几年后瘟疫果然又起,四方馆变成了人间地狱,菊石驿馆中的人十有八九都病倒了,我的父母先后发病而亡,我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祖父用尽了心血终于配制出了治愈瘟疫的良药,可他也因为伤心过度和过于疲劳去世了。他死前留下了遗言,藤氏一族就算全部饿死也不能离开驿馆!”
“为什么?”
吉娜道:“从反抗伊安氏暴政那天开始我们就不怕报复,但是藤氏是世上仅存的可以制约伊安氏巫毒术的人,我们不灭族,伊安氏的余孽就不能随心所欲,祖父说当年我们藤氏引来了伊安氏,造成了菊石国千年的灾难,我们藤氏必须弥补这个过错,哪怕奉献出生命!”
“吉娜你会解巫毒术吗?”
“是的,吉娜继承了先祖的遗志,我要为父母和族人报仇!”
赵遵心情很是复杂,说:“伊安氏的巫毒究竟是什么样的毒啊?”
“伊安氏的巫毒和你心中的毒可能不太一样,它需要两种不致命的药物共同作用,所以巫毒可以选择性的让一些人中毒,解药要根据两种药物的搭配去配制,很不好掌握。”
“我在前朝皇陵里发现的几近疯狂的菊石人是不是和传说中的妖兵一样?”
吉娜道:“妖兵确实是存在的,但他们不是真正的军人,很多都是囚犯,在最危急的时刻伊安氏通过特殊的药物控制驱使他们为自己作战,你看到的只是小门小法,用迷幻药使人失去心智变成狂暴的怪物,心智丧失的人在很快的时间内力竭而亡。真正的妖兵则不同,他们被控制住心神,完全服从施术者的命令,身体潜能被激发出来,一两个月之后才会死去。”
赵遵道:“这么厉害!伊安氏为什么不建立一支妖兵大军横扫天下啊!”
吉娜道:“这种巫毒术要在行巫之人体内培养毒质,其过程苦不堪言,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对施术者自身的伤害极大,据记载几次用到妖兵出战之后,伊安氏都会举行大丧,几十年才内恢复元气,所以不可能组建一支常备大军。但不了解内幕的外人出于畏惧是绝不敢冒然进攻菊石。”
赵遵把吉娜的讲述认真的梳理了一下,很多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赵遵躺在胡床上,很久没有说一句话,吉娜见赵遵不说话了,仰起头看向赵遵的脸,黑夜中只有一双眼光在闪动,“你的话问完了吗?”赵遵点点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吗?”吉娜似乎不想让气氛一直这么宁静下去。
“吉娜,把你们家克制巫毒术的方法告诉我好吗?”
吉娜紧紧地搂住了赵遵的胳膊:“不好,解药方子是我们家族最后的筹码,不能这么轻易的告诉外人!”
赵遵道:“事到如今你还不信任我吗?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个方子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障!而且我答应保护你的主人就一定会做到!”
“我相信你会帮助保护我们,可人是会变的,万一哪天你变卦了,我手里没有筹码岂不亏大了!”吉娜露出了狡黠的一面。
赵遵道:“那你怎么才肯把配方告诉我呢?”
“解药配方只能传给藤氏的后人,这可是祖训!”吉娜就是不肯松口。
赵遵笑了:“我总不能入赘到你们家吧!”
吉娜也笑了:“入赘不必了,但至少要有夫妻之实!”
赵遵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
吉娜把赵遵搂得更紧了,温柔的说:“你犹豫了,这说明你是个正人君子,吉娜喜欢你!”
在大石花熏香的催化下,情愫是无法抗拒的。
转天日上三竿,班闰正在自己官署的屋内翘着二郎腿看着院中的松柏发呆,直到赵遵出现在他背后。
“赵将军好棒的体格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肯出那温柔乡!”
赵遵大囧:“你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打招呼?你们把灯都熄了,我留在那儿听你们的墙角啊!”
赵遵少有的语塞了,班闰趁机挖苦道:“怎么样,我安排的人还满意吧!”
赵遵叹了口气:“你故意给我找了个难缠的公主,我上你当了!”
班闰不乐意了:“嘿,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吉娜公主可是四方馆的一朵艳花,多少达官显贵想一亲芳泽都捞不着,你竟然说上我的当了!那好,你给我也找一个这样的当上上!”
“那个……班兄,你还得帮我个忙!”赵遵犹豫再三才说道。
“说!”
“以后菊石驿馆的一切日常开销我来出,不要再让吉娜为了生活去做那种事了!”
班闰听罢有点不敢相信:“我的天啊,你来真的!她可比你大好几岁,不般配!”
“去你的!我只是许诺吉娜照顾好她的族人,我不是一个食言的人!而且她一个女流苦撑一个家族,确实令人同情!”
班闰为难道:“这个不好办啊,吉娜艳名远播,得想个好借口,不然得罪人呐!”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就对外声称自己把她包养了,都护府的公子谁敢不卖面子!”
“嘿,你可真不和见外啊,好吧!我是都护府的人,保护西域的子民是我应尽职责,这个锅我替你背了!”
赵遵“厚颜无耻”的道谢:“够兄弟,好朋友!”
“看样子,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赵遵点点头,一抱拳告别道:“班兄,菊石驿馆的事就有劳你费心了!”
“怎么?你要走?”
赵遵道:“北护军还有数千兄弟等着我呢,我不能留在长安太久。”
“哦!”班闰的神情微变,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再说赵遵和班闰作别之后,回府准备了一番,想和刘贞说一声,但是有点心虚,没敢去,于是直奔城门邀了轮值的侯贤鲁诚一起赶夜路回了北护军大营。
余雷一见赵遵忍不住抱怨道:“我的赵大侯爷!您这个护军校尉当的也太随心所欲了吧!队伍刚刚扩编,你连几个新提拔的将校没认全就把烂摊子扔下躲长安去了,你可知道操持这三千人有多累心!”
赵遵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余雷叹了口气:“可气的是你这么吊儿郎当的干,队伍却反而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军官兢兢业业各司其职,士兵们士气高昂,连马儿都上膘!北护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想想当年李大哥的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真替他冤得慌!”
赵遵大乐:“太好了,看样子我选对人了!你们好好干就行,我捡现成多自在啊!”
余雷气的只是摇头,何家兄弟、公孙兄弟等人听闻赵遵回营了,纷纷拥到了营门口,赵遵命人把带来的几大车瓜果菜蔬和酒肉推进了大营,一场盛宴马上就要开场了。
赵遵和几个将校单独生了一堆火,在一起开怀畅饮。
“二位兄弟住的还习惯吧?”赵遵关切的问何家兄弟。
何郊道:“住得惯!兄弟们对咱们都很照顾,兵也是好兵,我哥俩后悔没早点来了!”
公孙输道:“何家哥哥有能耐,大伙都服气,咱们天天一个锅里捞饭早变成一家人了,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没影了!”
众人一阵大笑,余雷笑骂道:“公孙输,你小子早晚烂舌头!赵将军不在长安上下打点,你哪来的吃喝,哪来的军饷和兵器!”
“我能证明啊,赵将军忙得连家都不回,以至于刘大小姐几次到城门寻夫!”鲁诚的话又引来了一阵大笑。
笑闹了一阵赵遵问起了北护军的备战情况,赵遵最关心的两个队伍,一支是何家兄弟训练的新军,一支是兀哈伊支陈铎领军的骑兵。这两支队伍花费巨大是北护军最拿得出手的招牌。
兀哈伊支手下的几百人是北护军进攻的尖刀,战力水平也是全军第一的,兀哈伊支抱拳道:“回禀主帅,我手下的骑兵没得说!就算遇上相同人数的匈奴精骑也不输阵,只是和蒺藜阵融合还需假以时日!”
余雷在一旁帮衬道:“骑兵和蒺藜阵结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吗,数百甚至上千骑士挤进蒺藜阵,如果配合不够默契,反而打乱了原有的阵型优势,不过请主帅放心,我会帮助兀哈伊支尽快磨合成型。”
何郊接着说道:“赵将军从各部中选拔精锐组建的新军,无论是体格还是协同作战能力都超过各军将士,经过一个多月的集训已经颇具战力,只待实战的检验了。”
赵遵忧心地说道:“一支新军刚刚练成直接拉到战场上去试炼,万一遇到强敌,陷入苦战恶战鏖战,战损必然不小,北护军就这点家当,我真有点舍不得!”
侯贤道:“大战这事充满不确定性,我们这样的的小部队唱不了主角,只能配合主力作战,对手不是咱们可以挑选的,赶上啥是啥呗!遇上弱的捡便宜,遇上强的认倒霉!”
赵遵道:“你说的那是战时,现在不还没开打吗?我只想实战练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