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几个兵从后军架来了一个人,孤竹荣定睛一看竟是米将军,他背后挨了一箭,鲜血淋漓。
“米将军,你负伤了!”孤竹荣上前搀扶他道。
“主帅,别管我!高……高楼这厮临阵逃跑,把毗陵城里的守军放出来了!”原来在孤竹荣他们奋力拼杀的时候,高楼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认为在兵力处于劣势又两面受敌的情况下绝没有胜算,撤退是迟早的事。他怕自己的部下损失太大,象征性的抵挡了一阵后竟然带队跑了,城里的守军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立下旷世奇功的机会,几千人挥舞着刀剑冲了出来直扑已经非常疲惫的西路军主力。
米将军负责的左翼首当其冲遭到重创,眨眼的功夫倒下了二三百人,他自己也被流矢重伤,米将军带伤指挥部下堵住缺口,但城里拥出的百越军像洪水一样,米将军的部下边打边撤到了中军阵中,形势稍缓米将军再也撑不住了一口血喷出被人架到了主帅面前。
孤竹荣见好不容易才取得的优势付之东流,气的咬牙道:“这个畜生,畜生!为了一己自私致全军的生死于不顾!”
米将军强撑着说道:“主帅,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时机已经丧失,若是后路被断,咱们这点人就全折在这儿了,你快点带主力撤吧,我……我活不成了,我留下断后,你们快走吧!”
孤竹荣颇为动容:“不行!咱们同生共死,众军听着,竖起盾牌缓缓退去!”
将令传下全军全部龟缩进了盾牌阵中,性命攸关每个人都肯卖命,西路军抱成一团撤到城西被城内外的百越军团团围住,双方体力消耗已达极限,攻势都大不如开战之初,但相持久了西路军终难逃被全歼的厄运。
这命悬一线的时候,奇迹竟然发生了,占据了绝对优势的百越军内部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骚乱,出城助战的毗陵守军突然一窝蜂似的的往城里逃去,仓兰军又坚持了一会儿,但几轮攻击撼动不了巨盾长枪也开始溃退。
在盾牌阵中苦苦支撑的西路军见此情形都傻了,刚开始孤竹荣以为敌人是在用计引诱他们,后来一看敌人的旌旗兵器都扔了,这才相信他们是真败了,虽然自己一头雾水,但这种战机不抓那是傻子,“全军出击!”西路军主力追上去痛打落水狗,百越军逃进毗陵城的得了活命,跑得慢的被堵在了吊桥外面任由大周军斩杀,整条护城河都被血染红了。最后城里的人见周军逼近城门,狠心收起了吊桥,城外数千百越军无路可走成了大周军的俘虏。
此战跌宕起伏,西路军先胜后败,又奇迹般的取得了大捷,此役共斩敌三千余,俘敌三千,不但是西路军,也是南征以来最大的胜利,己方也付出了二千余人阵亡,一千多人重伤的惨痛代价。米将军阵亡、李尔亦负伤,孤竹荣以下一半的军官带伤,短时间内已无力攻城。
战斗已经结束了半个时辰,西路军的士兵还在战场上寻找幸存的同伴,很多人都都哭了,昨天还一起吃饭喝酒的兄弟一转眼就不在了,当然也有兴奋的眼泪,一个兵一辈子有这么一场漂亮仗足矣!
孤竹荣指挥部下打扫了战场,安顿好伤兵后立刻升帐。
“把高楼给我押上来!”孤竹荣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高楼被五花大绑押入了帅帐,众将,特别是米将军的部将见了他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他。
高楼自知罪孽深重,磕头求饶道:“主帅……主帅,我是一时糊涂……我糊涂啦,您饶命啊!”
孤竹荣冷笑一声:“哼哼,你怎么有脸说这话,就因为你西路军险些全军覆没。饶命?你问问米将军的英灵答不答应,问问阵亡的兄弟们答不答应!”
众将齐声呵斥道:“不答应!”
高楼磕头如捣蒜:“主帅,看在我伯父的面子就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高楼搬出了自己的伯父征北将军高胜,但孤竹荣面沉似水,“谁的面子本帅都不卖!高楼,你不死不足以息众怒!来啊,把这个临阵脱逃的畜生拉出辕门斩首,首级挂在旗杆上以儆效尤!”
高楼哭爹叫娘的被拖下去斩了,“韩昌,俘虏都审了吗?”
韩昌施礼道:“抓来的俘虏都过了一遍,没什么大官,只有一个百夫长,嘴还挺硬被我吊起来拿鞭子抽了一顿,老实了。”
“押上来,我要问话!”
“是,把人押上来!”
仓兰军的一个百夫长被押入了帅帐,孤竹荣点指他道:“你们是从仓兰城来的?”百夫长点点头,“你们是何时出发离开的仓兰?”
“五天前出发的。”
孤竹荣深深地吸了口气:“北护军是被你们消灭的?”
“北护军?什么北护军?”
孤竹荣一拍几案:“别装傻,北护军就是我们原定埋伏在虏曲河畔打阻击的队伍!”
百夫长道:“我们是接到命令先消灭虏曲河畔的守军,切断你们东逃的通道,但我们抵达毗陵附近后派出三批斥候都未在虏曲河发现守军,这才直奔毗陵而来。”
孤竹荣惊奇道:“这么说你们也没遇见北护军!”
百夫长道:“五天的时间我们在密林中急行军一百三十里,哪还有空和另一支人马打仗!”
孤竹荣越想越发寒,忍不住喃喃道:“那北护军去哪儿了?”
韩昌暴脾气,把刀抽了出来:“你老实点,刚才战场上打得正激烈,你们为什么突然撤退了?”
百夫长为难道:“我只是个小官,上面的军情不很了解,刚刚围住你们的时候,毗陵守军好像收到了急报,说我们的后方正受到攻击,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就乱了,我们也没了斗志。”
“后方受到攻击?”孤竹荣自言自语着,突然站了起来,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天呐,难道北护军在打仓兰城!”
虞老将军送走了俩儿子回到了府中,他并不知道城外的密林中几双眼睛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北护军在向导的带领下急行军赶到了仓兰城东的山林中,深夜几条黑影窜回了北护军的临时营地。
“仓兰的守军出动了,有两万人,领军的是两个年轻将领,老将虞逵留守城中!”鲁诚一边擦去脸上伪装的泥巴一边说道。
班闰大喜:“百越人上当了,倾巢出动!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余雷道:“不可鲁莽,城中还有几千守军,人数和我们相当,又有老将虞逵坐镇,一个大意很可能前功尽弃!”
赵遵点点头:“我们人少,又对仓兰城中的情况一无所知,说实话打这么大的一座城,还真有些心虚,我们还是得等时机!”
班闰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给你们提个醒,仓兰城派出的援军如果走得快,四五天就开到毗陵城下,到时候把孤竹荣的主力吞了,我们哭都找不到地方!”
赵遵望向了阴云密布的天空,自言自语道:“那就要看老天爷的旨意了!”
仓兰援军出城的第二天夜里,下起了滂沱大雨,虞逵坐在帅府的正堂,几案上放着这两天儿子送来报平安的书信,仓兰的援军行进的非常顺利。虞逵看完信,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敌我态势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是太累了,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休息了。
与此同时班闰、何氏兄弟和余雷带领新军三百余人已经借着大雨悄悄地潜到了仓兰城下,他们甩出长钩攀城而上。仓兰城原本守卫森严,但主力开拔后,剩下的要么是老兵油子,要么是新兵蛋子,他们认为敌人的主力都在毗陵,后方的仓兰极为安全,当夜本应守在城头上值岗的卫兵全都找地方躲雨去了,北护军的精兵轻而易举的登上了城墙。
他们以雷霆手段快速解决了城楼上的守卫,但城门口有一百多守军,这一关只能硬攻别无他法。东门门洞里的守军发现雨幕中出现了一些黑影,迅速的向他们靠近,可还没来得及细看,几百支箭从天而降登时射倒了十几个。
“敌袭!快鸣钟!”守卫队长声嘶力竭的喊道。
“当当当!”东门告急的青铜中惊醒了熟睡中的仓兰人。闭目养神的虞将军也被惊醒了,他提着宝剑冲出了正堂。
“来人!”
几个家丁忙跑了过来:“老爷!”
“哪儿敲得钟!”
一个家丁指着东面说道:“听声音是东门方向!”
此时一道霹雳在夜空中炸响,老将军手里的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完了!
何郊一马当先连砍数人,余众皆散,“打开城门,迎接主力!”城门外鲁诚、公孙兄弟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门开一道缝北护军众将便拥了进来,赵遵为了营造恐慌,下令用火油点燃了东门的城门楼,全城人都看到了东门的火情,百姓吓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城中的守军在大雨中成了聋子瞎子,根本找不到北护军在哪儿。即便遭遇到北护军也只有被宰的命运。其余三门的守军见大势已去纷纷弃城而逃,剩下几百忠心的全都撤进了虞逵的帅府里。
北护军控制四门之后,在俘虏的口中得知了帅府的方位,赵遵亲自带一千人围住了帅府。帅府位于仓兰的中心,院墙高大,门楼坚固,还有数处箭楼,作为一个军事堡垒确实令赵遵有些棘手。
北护军以极小的伤亡代价攻入仓兰,赵遵实在不想硬攻帅府损伤人命,于是下令只围不攻,安排其他将校带兵清剿余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