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江无盐解释道:“三年前惊艳洛阳轻松夺魁的奇女子白芊芊,她的艺名叫雨荷!”
赵遵低语道:“白芊芊,我这才知道你的名字。”
江无盐似乎对雨荷非常仰慕:“那一年各家都派出了很多厉害的角色,可白芊芊一出场,花魁立即没了悬念,我记得她没有穿华贵的衣服,素衣清唱了一首就征服了所有人的耳朵,都没有经历二轮的比试,大家一致认同她为花魁。”
赵遵道:“她和你一样也是奇兵天降,突然参加花会的吗?”
江无盐道:“是的,花会开幕前没人知道白芊芊是谁,也没人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她代表花御坊参赛,但花御坊里的人都不怎么了解她,而且夺魁之后她立马开始远行再也没在洛阳露过面,是个谜一样的人,侯爷是怎么结识她的?”
“她周游到我的家乡,我和她有一面之缘。”
江无盐感叹道:“我也只见过她一面,在她面前感觉自己很卑微,她的高度我穷尽一生恐怕也达不到。”
赵遵道:“不要妄自菲薄,你不会输给任何人!”
江无盐娇躯一阵,看向赵遵:“我是个不祥的女人,克死了父兄,克死了爱人,侯爷为什么要帮我?”
赵遵大笑:“我是侯爷,王孙贵胄皆荒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捧出一个花魁多有面子啊。”
江无盐不再言语,低着头躲着赵遵的眼神,“对了,**姐,你对千鹤坊的前身可有了解?”
赵遵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让江无盐非常意外:“我八岁被坊主买下,正是千鹤坊成立的那一年,我当时年龄太小很多千鹤坊的往事都是花儿姐讲给我听的,她年轻时是花涧院的头牌,千鹤坊便是以花涧院为主体建立的,建坊之初的那些老人要么出走要么去世,已经不剩几个了。”
赵遵听罢若有所思,“你怎么了?”江无盐见赵遵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赵遵急忙掩饰,“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二人对面而立良久都未再开口,江无盐身为一个青楼女子,五年来拒男人与千里之外,有此可见李俭确实是个心肠不错很念旧的人。江无盐在青楼长大看惯了风月场上的是是非非,对男人十万个不信任,同样认为赵遵别有用心,这层隔阂从一开始就有,江无盐对赵遵始终保持着一份戒心。
“侯爷,无盐倦了……”
赵遵似乎习惯了江无盐忽冷忽热的性格,作别道:“盛会时再见,预祝你夺魁!”说罢潇洒离去。
李俭如约早已等候在前厅,赵遵向他提起了想一睹千鹤坊花楼的事,果不其然李俭毫不迟疑的答应了,而且还要亲自陪同。
赵遵道:“多谢坊主,不急在这一时,我还有事,改日。”
李俭道:“我这就派人知会工头和监工,您可以随时入楼。”
“多谢!石兄几日前前往南方进货,走前留了话。千鹤坊参加花会所用一切珠宝任由李兄挑选,他全包了!”
“李某真不知该如何感激几位朋友!”
二人作别后赵遵先四门巡查一番,而后又到会场附近的街区转了一圈,发现在不起眼的地方多了几个岗,但赵遵敏锐的发觉周围建筑物的制高点上都安插了暗哨和神箭手。
关樾和常言的动作好快啊,如果皇帝不来,这种级别的防卫已经无可挑剔了,可赵遵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谁呢?
入夜,柳絮忙里偷闲在家中做了几个小菜,打算小酌几杯然后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菜刚端上来还能等吃就听到了敲门声。
“是你!”见到来人柳絮小吃一惊。
赵遵陪笑道:“我没地方吃饭了。”
柳絮掐着腰微怒道:“你是闻着味来的吧!”
赵遵老实不客气的闯进屋,看着一席佳肴笑道:“还是我有口福!”夹了两筷子后大加赞赏,“姐姐的手艺真不错,就是寡淡了一点……”
柳絮气道:“卑职官卑职小没钱大鱼大肉,想吃好的到酒肆去啊!哼,白吃还那么多事!”
“不敢白吃,不敢白吃……”说着赵遵从包里取出了两个荷叶包,一包牛肉一只鸡。柳絮见了摇头叹道:“我当你是开玩笑呢,原来真是来借我地方吃饭呢!”
劫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造成柳絮意外负伤,这让赵遵非常自责,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玳瑁小盒,放在几案上轻轻推到了柳絮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柳絮好奇的打开小盒子,里面竟放着一只镶满了各种宝石的黄金手镯。“送我的?”
赵遵点点头:“可不便宜啊!”
柳絮倒也不客气,戴在了自己手上,烛光下过金光璀璨:“不错,哎呀,你这又买吃的又送礼物,不会是有事求我办吧!”
赵遵傻笑道:“啥都瞒不过你,是有点小事……”
“哦!”柳絮把手镯取下来,原封不动的放回到盒子里,推回给了赵遵,“免开尊口!”
赵遵苦笑道:“姐姐,你别急着拒绝啊!先听听合不合算再做决定不迟。”
“不听不听!拿这么贵重的镯子做报酬肯定没好事!”
赵遵收起了笑容,装腔作势的用官腔说道:“身为骁骑军的官员竟敢不听本都尉的调遣,柳大人不怕本都尉动用官刑吗?”
柳絮见赵遵连这么耍赖的招式都用上了,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事,于是也装模作样的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好吧,请赵侯爷吩咐吧!”
“嘿嘿!”赵遵立刻变回了笑模样,“想请姐姐帮我接个人。”
“一个人?”
赵遵点点头:“就一个。”
柳絮指着玳瑁盒子说:“什么人值这个价?”
“江无盐要定妆选首饰珠宝,麻烦姐姐用我的车把解玲珑载去见她。”
柳絮奇道:“你自己不能去?”
“我约了李俭去探查花楼走不开。”
柳絮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勤于公务的份上就帮你一把!”
赵遵感激的说:“这事不能外传,只能麻烦你了!选首饰的时候你也挑一套,记我账上!”
柳絮把玳瑁盒子收了起来:“我没那么贪心,不过你对百花盛会这么上心,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赵遵赶紧岔开话题,赵遵提到了骁骑军增员的事,柳絮无奈道:“骁骑军不会常设官署,是皇帝临时起意建立起来的,不在原有的体制之内,因此无史可考。编制该是多少,安置什么官员没人说得清,好在我们的活计与其他官署都有重叠也没觉得缺人。”
赵遵道:“重叠?不,是不被重视!今年洛阳花会把我们和虎贲军羽林军摆在一起就是一个信号,以后我们的责任会更大,建立两京乃至全国的防奸除恶大网就这点人远远不够!”
“因此你才对花会这么感兴趣!你还真有个奸商的模样!”
赵遵笑道:“对喽,无利不起早!花会顺利闭幕之后我会亲自向皇帝请求扩编,我不喜欢屈居人下的感觉!柳大人也不喜欢吧!”
柳絮平时不怎么喝酒,今天陪赵遵不由得多喝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烛光中赵遵见柳絮的眼神开始迷离,道:“柳大人,不能再喝了。”
柳絮却道:“我没醉,还能喝……喝很多!”
赵遵感觉不妥,起身告辞:“好,你没醉,那你接着喝!我可醉了,先回去睡了。你别忘了明早去接解玲珑,我的马车在射水涧后院。”
“不准走!真把我这儿当酒店了,吃完就想走!”
“我真怕了你了!我给你收拾好了再走。”赵遵不会做家务,刷几个碗比打擂台都费劲,等他把碗筷放回到橱柜里回头再看,柳絮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桌子上了。
赵遵又好气又好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放任不管,于是把她搀进了卧房,当把柳絮放在了榻上,赵遵终于松了口气刚要走,袖子突然被柳絮死死地抓住了。
“别走!”
赵遵定力极佳,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但面对柳絮突然爆发出的妩媚,心头还是一荡。
“不走就麻烦了!”赵遵很快恢复了理智,给她盖上被子后飞也似的逃走了。出了门赵遵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幸亏没有旁人在场,不然等就醒了柳絮非得羞臊死不可。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转身离开的时候柳絮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赵遵的背影,柳絮眼中有欣慰,也有失落。
第二天下起了小雨,但这点雨并没影响扎花楼师傅们的热情,数百名顶级工匠加班加点的抢工,赵遵一个人走进了千鹤坊那座巨大的花楼中。
千鹤坊的花楼占地最广,主体工程本已基本完工,但由于江无盐的突然加入,不得不进行改动。李俭本不打算大动,但设计花楼的匠人却认为不破不立,于是狠心把刚建好的花楼拆了大半,可时间紧迫只能边构思边施工,工匠们昼夜施工吃喝拉撒全在花楼里,楼内的气味不怎么好闻。
赵遵虽然得到了入楼的许可,但整个探楼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陪同,工匠们反而觉得他妨碍施工,没一个给他好脸。
“躲开!”一个扛着七八根毛竹的老伯气哼哼的对站在楼梯口的赵遵吼道。
赵遵忙给他让道,老伯仍气不过,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眼力劲,忙哈哈的,还挡在路上!”
赵遵本以为花楼被格局会很鲜明,可没想到乱成这样,心说如果其他家的花楼也是如此,真没必要费劲巴力的去看了。正在这个时候,花楼的顶层竹架子突然抖了一下,紧跟着传来了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