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卢贲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只是震惊罢了!花会事败损失那么大,你们从何处找来的援手?”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有人帮咱们!”黑痣说道。
卢贲想了想:“需要我做什么?”
白衣公子道:“不用,你还继续做你的卢少爷就行。”
卢贲叹了口气:“你们信不过我?”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要是信不过你会跟你说这些机密?你是有用之身,不需要你事必躬亲!你继续用家族势力做掩护,掌握第一手情报送给我们,放心,将来有的是大事交给你干!”
卢贲叹了口气:“家族势力?哼,我爹一退再退,皇帝平白无故讹诈我家三成家产,他竟也逆来顺受,我是真不愿意回去!”
“听说了,皇帝这一手玩的绝啊!把满朝公卿和皇族都给算计了!不过钱还是其次的,他在传达一种态度,宣示皇权至高无上,只有臣服!”胖子展现出了超出常人的见识。
黑痣道:“这次只是扒层皮,下次该拆骨头喽!”
白衣公子把玩着一件木雕,咬牙道:“不能等皇帝收回权力了才知道反抗,反击已经打响了!”
卢贲在这些人面前又显得稚嫩了,他十几岁就接触这几位“哥哥”,他们机智又凶悍毒辣,是自己所崇拜的,懵懂的时候卢贲就在模仿他们,希望今后可以活的向他们一样。今天卢贲虽然知道这些人做的事是要灭九族的,也因此害怕胆怯过,可早已养成的好斗的性格使得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宵禁持续了六日,赵遵那边一点起色都没有,邢典坐不住了去找陈嵩。陈嵩正在官署内处理政务,见到邢典他停下了手中的活:“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和邢大人说。”陈嵩挥退了属官,“邢大人坐。”
“哥哥哎,我心里火急火燎的,哪还坐得住啊!”
陈嵩叹了口气:“你去宫中打听了吗?”
“去了,陛下身边的大公公说几日来陛下并没过问刺客的事,甚至一句都没提起过!”
陈嵩皱起了眉:“不妙啊,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越是在意某件事或某个人越是不闻不问,可到了时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就要动真格的了!”
邢典颓废了:“唉,陛下盛怒之下丢官是逃不了了,好一好把命搭上!”
“你就没自己查查吗?”
“怎么能不查,可刺客只有一个人,什么长相都不知道,从何查起啊!”
陈嵩手指在几案上来回划动,突然停住,问道:“赵遵那儿你盯住了吧!”
邢典压低了声音:“盯住了,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照常吃喝到官署办公,娘的!全没把抓刺客的事放在心上!看来咱们所托非人啊!”
陈嵩扬起眉看了邢典一眼:“你确定跟紧了?”
邢典为难道:“骁骑军的地位特殊,无故监视骑都尉本就是重罪,所以我的人只能远远地跟着。赵遵武艺高强岂是那么好跟的,转眼的功夫就能甩掉探子,不过据回来的探子描述,他似乎早已发觉被人跟踪,却并不反感,反而……反而很配合!”
“此子有长人之谋,他开口要了十日宵禁,没三天就捕到了徐福这条大鱼,一举打破筹款的僵局,虽然有可能是无心之举,但也不能排除有意为之的可能,所以不着急,再等等!”
邢典道:“还剩四天,能不急吗?要不……要不我去敲打敲打他?”
“老邢,抓捕刺客并非赵遵分内之责,你敲打得着人家吗?”
“我……唉,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谁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设的局用来排除异己的!”
“嗯?老邢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不管是陛下还是二皇子,再或是别的什么人设的局,但标靶一定不会是你,因此十日之限只是个幌子,目的没达成,事就完不了!”
陈嵩很精明看出是个局,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刺杀仅仅是个意外,却被赵遵借用来布了局,甚至连幕后主使赵遵本人都没想到自己的布局会牵涉那么大,那么广!
皓月当空,刘衡在正李夫人的寝宫之中,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宫中又不断补充年轻貌美的女人,但每个月刘衡总有一两夜要到李夫人这儿来。
一番云雨之后,帐中渐渐安静,李夫人枕在刘衡的臂弯中,突然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刘衡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记得刚入宫那会儿,你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每次与朕行房后,你总是梨花带雨,朕最爱看你害羞又很期待的样子。”
李夫人羞红了脸,轻打了一下刘衡的胸口:“老不正经!”一句话又引来了一番纠缠不清,事后李夫人哀怨的叹了口气:“唉!”
刘衡抚摸着李夫人的秀发:“爱妃今天怎么了,多愁善感的。”
李夫人柔声道:“琼儿有幸服侍陛下多年,虽然年老色衰但陛下不曾冷落过臣妾,只是……只是诞下永儿之后再无所出,对不起陛下的恩宠……”说着再度落泪,刘衡拭去李夫人眼泪的眼泪:“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倒好像朕责怪你似的。”
“琼儿有些害怕!”李夫人搂紧了刘衡的脖子,“有人要杀永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若……”
“不要胡思乱想,朕已经严令有司查办,挖出刺客定将他万剐凌迟!看谁还敢!”
李夫人用下颌蹭了蹭刘衡的胸口:“姐姐常说琼儿争胜好强会吃亏,琼儿还不服气,可这次琼儿想不如就认命了……”
“不要胡思乱想,想当年朕遭遇了多少风险,数次命悬一线,不也好好的吗?对了,说道姐姐,朕想起来了,遵儿这孩子最近都在忙什么?”
李夫人笑道:“还能忙什么,为了陛下的国策操劳呗!”
“哦?这孩子时而张狂时而腼腆,又不爱说话,爱妃给朕说说他都干了些什么,说的好了朕有赏。”
李夫人道:“前些日子陛下说常将军修城用钱,后宫的姐妹们节衣缩食,像臣妾三餐六菜减了两个,但是从前天又恢复了,想必修城的钱募集齐了吧!”
刘衡刮了李夫人的鼻子一下:“不用拐弯抹角,朕不喜后宫干政,但并不阻止你们了解国政!说,遵儿起什么作用了?”
李夫人笑着趴在刘衡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刘衡两眼放光:“好孩子!朕还以为是司马鑫开窍了,原来是遵儿运筹帷幄!朕要重赏与他!”
李夫人摇了摇头:“遵儿胸怀大志,一心为国,为陛下做事不图回报!”
“这话是遵儿说的?”
李夫人道:“这孩子像极了姐夫在世时的样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刘衡没有在说话,眼睛盯着帷幕不知在想什么。
赵遵不是不想找一个“刺客”尽快了解刺杀案,只是他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替死鬼!徐福是个坏蛋,他该死,但把刺客的头衔按在他头上不合适,强按上去的话反而引起怀疑,况且徐福已在另一个事件中“死得其所”了。
这几日赵遵一直在找一个又恶又死有余辜,死的又合情合理,死的时候又开不了口的人,要求苛刻太难找了!
赵遵正在为此发愁,外面突然乱了起来。“何人喧哗!”赵遵有几分不悦,骁骑军一项军纪严明,这种喧闹还不曾发生过。
一名小校跑了进来:“都尉,西山口的兄弟突然回来了!”
西山口是骁骑军在洛阳西崤山山麓的一个秘密据点,由一名骁骑郎领十名屯军驻扎,以监视山岳中小股寇盗的动向。
“让他进来!”
这名叫田楷的骁骑郎进门就喊:“赵都尉,出大事了!”
“慌什么,慢慢说!”
田楷急喘了几口:“大……大人,押运修城款的羽林军……羽林军遇袭了!”
“什么?”赵遵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蹦了起来。
田楷骑快马急赶了一夜山路才回来,喊出刚才那句话已经脱力了,身子向后一仰眼看就要摔到,闻讯而来的柳絮和周宾及时赶到,架住了他。
“快拿水来!”柳絮喂田楷喝了一碗水,田楷总算喘匀了气,周宾道:“田楷,不急,你慢慢说!”
“是,昨天清晨押运头一批二百万两白银的车队经过崤山,傍晚的时候附近的山民接二连三的在大河中捞出印有‘羽林军’字样的旌旗和兵器残件,卑职闻讯赶到大河边查看,方圆二三里的河面上散布漂浮着大量诸如羽箭一类木材质的兵器和羽林军的旌旗衣物,卑职见状便知不妙,于是连夜赶回来报信!”
周宾倒吸口冷气:“从田楷的描述来看,押运白银的羽林军十有八九真的遇到了袭击,伤亡惨重!京畿重地敢袭击皇帝亲军,好大的胆子!”
柳絮比较冷静:“田楷,你赶来洛阳,现场有人盯着吗?”
田楷点头道:“卑职来前留下了六名屯军,叮嘱他们昼夜守在案发地!”
“做得好!”柳絮拍了拍田楷的肩膀以资鼓励,然后对赵遵说,“事发至今短短一昼夜,骁骑军可能是第一个知晓此事的,必须尽快上报有司!”
赵遵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田楷,你还能骑马吗?”
田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刚刚只是急的岔了气,现在已经好了,再骑上一天一夜的马也不碍事。”
“走,跟我去见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