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遵站了出来:“郎班头,看这位陈捕快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谎,刚刚咱们都看见了,巡逻队还有土兵,确实在用心值岗努力抓贼,只是遇上的是巨寇大盗,普通人难以应付。”
“不是赵侯求情,今天非严办你不可!说,十三起盗窃案丢了多少财物?”
陈括一脸苦相:“郎头,说来十分古怪,十三起盗窃案一文钱都没丢!”
“什么?”
“是啊,郎头你没听错!贼不但不偷钱,而且店铺里的贵重货物也不拿!”
“那他冒这么大风险都偷了什么?”萧烈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米面、腌肉、衣服,最喜欢盐,盐罐子都抱走了!”陈括忍了半天没忍住乐了出来,“有家粮店一晚上丢了十几袋面,上百升米!这贼得多饿!嘿嘿……”
“你还有脸笑!一夜之间盗走几百斤米面,要么是一群贼,要么一个贼搬了很多次,你们都没发现?他要有心,一夜之间能把你们县衙搬空了!”
“是是是……”陈括吓得不敢吱声了。
到这会儿赵遵心里充满了好奇:“让你说的我心里直痒痒,想会会这个怪贼了!”
萧烈挽了挽袖子:“算我一个,先抓个贼给地方除害!”
午夜,县城中的一个杂货店,临街但不在中心区域,门前的街上也站了三个岗,比别的地方略少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影在月影中飞奔而来,快似一道闪电。他高高跃起轻舒猿臂翻入院中,整个过程在呼吸之间完成,数丈外的土兵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黑影进院后翻箱倒柜寻找自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他目力过人只借助月光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片刻之后包了个大包袱跳墙出来就往县城外的森林跑去。
盗贼自认为行事小心没引起别人注意,殊不知这是赵遵设下的圈套。赵遵知道这贼的身手了得,全县严防死守的话人手肯定不够用,于是故意留出两块防守薄弱的地方引蛇出洞。他和萧烈一人守一块,果不其然午夜刚过盗贼就出现了,躲在一座高脚楼上的赵遵看得一清二楚,等盗贼拿了赃物立刻将其抓获!
盗贼出城赵遵一直跟在后面,盗贼很快发觉背后有人跟踪加快了脚步,赵遵自认为轻功不错,可前面那盗贼背着个大包袱竟比自己还轻盈,跑得像飞一样。
赵遵有点不服气,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还有人能比自己强?于是又提了提气,追的跟紧了。
这一追就是二十多里,渐渐地赵遵冷静了下来,发觉前面这个人有古怪,从一开始他的呼吸就很沉重,全没有高手应该有的调息吐纳,这让赵遵大为震惊,这个比自己跑得还快的贼竟然不会内功只凭一身的好体力。
又追了十里,贼毕竟背着一个大包袱,终于还是被赵遵拦住了,此时的盗贼早已气喘吁吁,赵遵也好不到哪儿去,大汗淋漓双手扶膝盯着他。
盗贼一身夜行衣,头上包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身材纤细个子和自己相仿。
“朋友,好俊的身手!为何夤夜入室盗窃,非是君子所为啊!”
赵遵这句话说得不软不硬,两个人没有仇怨,无论对方是那条道上的江湖人物,只要不想撕破脸动手,怎么都得搭话了,可盗贼做出了一个让赵遵目瞪口呆的举动,他喘匀了这口气,背起大包袱又跑了。
赵遵鼻子都气歪了,二人又是一番追逐,又深入森林十几里,这会儿赵遵有点慌了,林子越来越密,自己早已忘了来路,要是困在森林里再遇上吃人的野猪和产卵的虫子就糟了!
想到这儿赵遵决定不能再由着他跑了,拔出佩剑向他掷了过去,盗贼只能撒手丢掉包袱,闪身躲避。
包袱掉地上,东西撒了一地,有米有面,有一罐子盐,一口铁锅摔成了两半。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笨贼”!
盗贼不跑了,看着地上的东西很生气,特别是看到摔坏的铁锅更气了,跳过来就打赵遵。交上手,赵遵的心就放下了,这个盗贼真没内功,拳脚功夫更是稀松,赵遵不想伤他性命边打边退到了一个小瀑布边上,下面是一潭清水。
赵遵一触、二触……六触封得盗贼全身酸麻无力,一头栽进了潭水里,赵遵伸手去拉,没想到自己也被扯了进去。
盗贼被赵遵封住了周身穴道,即便会游泳也使不出力气,眼见着往水底沉,赵遵忙去捞他,慌乱间扯掉了他蒙面的黑布,万万没想到黑布下藏着一张绝美的女人的脸,盗贼竟是个美女!
转念之间这女子已经被水呛得快要失去意识了,赵遵拖着她奋力游到潭边,举起双手将其推上了岸,也就在这时赵遵突然全身僵硬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手抓着岸边的枯草一点点松开,就在彻底松开的时候,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后面的事赵遵就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女子正在往自己的手背上涂抹药膏,“我中毒了?”赵遵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的,你被我的蜂蜇了!”女子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但语调很古怪,一听就不是汉人。她药有奇效,赵遵刚刚还肿的像熊掌的手,说话的功夫就消肿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赵遵说出了疑惑。
女子取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竹筒:“竹筒里放了秘药,有一滴洒在你身上,我养的毒蜂就会蜇你,虽然你很快可快不过蜂!”
赵遵拍了拍脑门:“这恐怕是世上最难的躲得暗器了,会追踪还有毒!”
女子盯着赵遵看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问:“你是巫师吗?”
赵遵很奇怪:“巫师?我很像巫师吗?”
女子道:“我刚刚身体不能动了,不是你使得法术吗?”
“哈哈哈哈!”赵遵大笑了起来,笑完指点了几个穴位,“你打我的时候我故意碰到了这几个穴位,然后你就动不了了!”
“这还是巫术啊!”女子一本正经的说。
赵遵哭笑不得,也没法解释,总之这个女子有点畏惧自己。
“你是苗人?”
女子点点头:“嗯!”
赵遵又说:“看你长我两岁,叫你一声大姐,你为何要行偷窃之事啊?”
女子闻言非但没有悔过,反而很愤怒:“偷窃?不,我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苗民的东西!”
赵遵一听便知其中有隐情,便说道:“大姐,你看出来了,我并无恶意,你要有冤屈不妨说与我听听!”
苗女道:“你们汉人来苗疆收药材一贯压价坑骗我们,你可知苗民到深山中挖药材有多危险?有多少人死在野兽口中?你们拿一点不值钱的东西就把我们拿命换来的药材骗去,太可恨了!我不服气,我要把属于我们应得的东西拿回来!”
“你听谁说的?”
“是你们汉人说的!”
“汉人?”
苗女道:“最近很多汉人投奔到了苗疆,是他们说出了那些黑心商人的恶行,苗疆头人非常愤怒,要找你们讨说法!”
赵遵叹了口气:“大姐,我想你们是被骗了,汉地在肃清山贼盗寇,这些家伙无处藏身逃到了苗疆,专门挑拨汉苗关系,可不能信他们啊!”
“你是汉人当然替汉人说话。我打听过了,麝香一类的贵重药材拿到成都价钱能翻十倍!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只能获利十分之一,这不是喝人血是什么?”
赵遵道:“大姐,你说的不假,但你想过没有,我们汉人在异域经商也是不容易的,遇到猛兽毒虫、山贼马匪命就没了,不追逐高额利润谁会来苗疆收东西?他们不来,你们一分的利也没了。何况经商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雇人、租门面、走关系都得花钱,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血本无归……”
苗女眨巴眨巴眼,估计没听懂多少,但她从赵遵的神情上,能感受到他的真诚。赵遵说了一阵,看到了地上那些不值钱的“贼赃”,问苗女:“附近苗民的生活很难吗?”
苗女点点头:“卑水县是汉苗的边境,这里的山林并不富,千年来快让汉苗两族采绝了,出产点药材与商人贸易,换点米粮勉强度日,有人冒险去更深的山林找贵重药材,十去九难回。”
赵遵想了想:“边民生活如此艰辛,不利于和睦啊!这样,这位大姐姐,我能不能见一见苗部的头人?”
苗女警惕了起来:“你见头人做什么?”
赵遵道:“我想和他谈一下汉苗两族共存的大事!”
“头人轻易不见外人。”
赵遵道:“当然,我会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三天之内我保证让药商收药的价钱翻一倍!”
“他们会听你的?”
赵遵道:“不信就等等看,但这三天你不能再去县里偷东西了。”
苗女点点头,天亮前她将赵遵送到了通往县城的大路上,“三天后,我在这儿等你!”苗女留下句话走了。
赵遵一夜未归,萧烈和郎鹏快急疯了,“侯爷,您去哪儿了?我们找了您一整夜!”郎鹏见了赵遵有火不敢发,一个劲的摇头。
“我要见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