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青楼,东风暖,杨花乱飘晴昼。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朱祁镇虽是头一次来青楼,却表现的不慌不忙,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皮肤白皙,面色姣好,虽比不上钱皇后那般倾国倾城,却有着独特的魅力。特别是一双媚眼,含情脉脉,一颦一笑,勾人魂魄。“公子看起来有些面生,不经常来吧?”“姑娘好眼力!”朱祁镇笑了笑,说道:“在下是太原府人士,读了几年书,结果发现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只要继承家业,出来做些生意。”“哦?”顾惜姑娘斟了杯茶递过来,不动声色地说道,“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朱祁镇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说道:“开货栈,走货的!”顾惜又斟了杯茶,说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朱祁镇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越是战乱,生意反倒越红火!”顾惜抬手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头发,柔声道:“不聊这些了,奴家给公子唱个曲吧,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姑娘唱什么,在下就听什么!”顾惜莞尔一笑,双眼柔情似水,抱起琵琶弹奏起来。接连听了几个小曲儿,眼见天色不早,朱祁镇站起身来,说道:“在下晚上约了人谈生意,明日再找姑娘聊聊风月。”顾惜姑娘起身施了个万福礼,说道:“奴家恭候公子大驾!”从听雨阁出来,袁彬问道:“皇上,发现什么了?”“那个女人有问题!”“皇上如何发现的?”“她身上的脂粉味很独特,至少说明她去过案发现场!”“皇上!”袁彬突然紧张起来,小声说道,“我们身后有尾巴!”朱祁镇不动声色地说道:“让他跟,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去!”樊忠不解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该回宫了吧!”“现在还不能回,吃完饭再说!”三人溜溜达达,又回到鼎香楼,朱祁镇想起这里的驴肉不错,便迈步走进。轻车熟路来到二楼雅间,袁彬缓缓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皇上,就是那个穿灰色衣服的,从听雨阁跟了咱们一路。”“他没上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跟住他,背后有大鱼!”“是!”袁彬转身下楼,樊忠不解地问道:“皇上,既然那个女人有问题,为何不让锦衣卫直接拿人?”“事情没这么简单!”朱祁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朕有一种感觉,此人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组织,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朕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樊忠挠了挠头,说道:“不过是一桩谋财害命的盗窃案,没那么复杂吧?”“你想啊,敢在京城中杀人越货,还能在一夜之间把那么大一批货藏起来,牵扯到的人绝不会少。而且,朕还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选择这二人下手?”“可能是……有什么恩怨?”“你还记得昨日在这里吃饭的时候,那两人说过什么?”樊忠点了点头,说道:“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在跟蒙古人做生意?”这时候,袁彬匆匆返回,说道:“皇上,微臣都安排好了,明天就有结果。”朱祁镇突然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专门盯着这种奸商下手,由于这些人背后的买卖见不得人,即便是出了事,也不敢声张……对了,那什么货栈站报案了没有?”袁彬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查!”朱祁镇似乎发现了什么,“查那家货栈背后的人,绝对有问题!”袁彬点头道:“微臣明白!”这时候,楼梯口传来店伙计的声音:“五香酱驴肉、红烧驴板肠、爆炒驴腰花、驴鞭枸杞汤,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把菜摆好之后,伙计转身下了楼。朱祁镇看了看袁彬,又看了看樊忠,问道:“谁点的菜?”两人对视一眼,努力思索,刚才是谁点的菜来着?袁彬看着桌子上的菜,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这菜有什么问题吗?”朱祁镇夹起一块腰花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又是腰花又是鞭汤,看不起谁呢?”袁彬:……樊忠:……回宫之后,朱祁镇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此干净利落的作案手法,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怀恩!”怀恩正在沏茶,赶忙回道:“奴婢在!”“宣绝声卫指挥使杨智聪入宫!”怀恩神色一凛,自大明朝开国以来,一直存在着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比锦衣卫更多了几分神秘色彩。这是一支全完由聋哑人组成的神秘队伍,绝声卫!和锦衣卫不同的是,绝声卫没有单独的衙门和特制的官服,而是散落在民间各地,用他们内部独特的交流方式联系在一起。其指挥使有权直接向皇帝递送密奏,只要奏疏上盖着绝声卫的印章,除了皇帝本人,任何人无权开启。因此,除了极少数知情者,其他人压根不知道有这样一支队伍的存在。天色已晚,但是午门仍然没有关闭,禁卫统领樊忠亲自守在门外。夜色下,怀恩带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匆匆而至。樊忠打量一番,此人身穿粗布短衫,看上去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若是放在大街上,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孰不知,此人便是绝声卫第四任指挥使。杨智聪比划了一个手势,樊忠点点头,带着两人进宫。由于绝声卫的存在极其隐秘,为防走漏消息,这些人不配腰牌,只凭手势来交流。御书房点着灯,朱祁镇早已等候多时。“皇上,人到了!”樊忠说完之后,主动退了出去,关上房门。怀恩知道,皇上召见绝声卫肯定有密旨,因此也乖乖侯在外面。只不过,他心里痒痒的很,作为皇上身边的近侍,每天除了端茶倒水,啥也不知道。如今的司礼监已经大换血,王振及其党羽全部被清除,金英的年纪也愈发大了,自己有幸服侍在皇上身前,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可是,看着皇上每日操劳,自己却什么都不知情,是不是应该主动做些什么,帮皇上分担一些。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边的樊忠,问道:“樊将军,皇上这几日……”“嗯?”樊忠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不该问的别问!”“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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