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倍夸张了,五倍或者六倍价格,易卜拉欣应该愿意给。”郑克均随口道。
“那公子为什么不要?”
吕布和陈珂都十分不理解地看着郑克均。
在他们的印象中,郑克均在外交上从来都不软弱,一定会利益最大化,能占便宜的决不吃亏。
可是刚才,郑克均竟然对奥斯曼帝国手下留情了?看书溂
“难道公子还想着为易卜拉欣省钱不成?”
郑克均缓缓摇头。
“不是为易卜拉欣省钱,而是为……奥斯曼帝国的百姓,留下一点生存空间。”
郑克均缓声说出最后几个字。
“奥斯曼帝国的百姓?”陈珂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奥斯曼百姓,他们把坑害他们的易卜拉欣,捧成了国民英雄,为他们直言的工匠,却被他们骂成国贼。
这群人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公子同情他们干什么?”
吕布实在理解不了郑克均的思维。
郑克均只能无奈苦笑。
或许天下所有人都不理解,奥斯曼帝国的百姓,关郑克均什么事?
可是刚才,郑克均报出三倍价格时,还是心软了。
据郑克均所知,奥斯曼虽然是一等一的大帝国,但奥斯曼百姓的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他们每天挣扎在饥渴交迫中,他们的劳动果实,几乎都被奥斯曼统治者抽走,满足他们穷奢极欲的生活,以及旷日持久的战争。
官员贪腐,豪强压迫。
在埃及,在阿拉伯半岛,在两河流域,在叙利亚地区,几乎每天都有大量奥斯曼人饿死。
而一旦易卜拉欣将大明产品“国产化”,他给大明付出了多少金钱,一定会加倍从奥斯曼百姓身上压榨回来。
就如郑克均说的粮食。
或许几十船粮食,对于易卜拉欣来说,都不算什么。
毕竟奥斯曼帝国有一亿人,每个人多缴纳一斤粮食,就绰绰有余。
但就这一斤粮食,又得饿死多少奥斯曼百姓?多少奥斯曼百姓卖儿鬻女?
没错,奥斯曼百姓卖儿鬻女,关郑克均什么事
如果将来大明和奥斯曼帝国开战,难道不是奥斯曼国力越弱越好吗?
这是理智,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都该这样做。
可是刚刚那一刻,郑克均想到了很多画面。
就在那一刻,郑克均失去了一个政治家的冷血,竟然对奥斯曼的百姓,生出了同情心。
郑克均讨厌自己这样的不清醒,这肯定是他的软肋。
郑克均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郑克均也知道这是缺陷,但一个人三观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就如历史上的楚霸王,最终败在了他的世界观和性情上。
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败在性格软肋上。
但郑克均没有办法。
芸芸众生,几人清醒?谁又不是奥斯曼百姓?
……
艾斯是一名十七岁的女孩,隶属于奥斯曼帝国伊斯坦布尔近卫女军,归伊丝玛统辖。
这次伊丝玛来到大明,艾斯和二十名近卫女军随行。
当伊丝玛深夜回到使馆,艾斯看到伊丝玛神情低落,与其他近卫女军一样,心都是一跳。
“统领,怎么?任务不顺利吗?”
艾斯关心地问道。
“很顺利。”
伊丝玛却摇摇头。
“嗯?”
艾斯怎么看,伊丝玛这也不像是顺利完成任务的样子。
“难道郑克均以达成交易为威胁,逼统领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艾斯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在奥斯曼帝国实在太常见了。
一个女人要求一个男人办事,只要这个女人有姿色,那些男人都会露出他们人性丑恶的一面。
更何况伊丝玛可不只是有姿色,其容貌冠绝欧洲,被称为欧洲第一美人,绝非浪得虚名。
任何男人见了,都一定会蠢蠢欲动。
并且在来大明后,伊丝玛一行人专门研究过郑克均这个人,这个人除了残暴嗜杀,就是好色。
在推翻满清的三年战争中,不知将多少满清贵族小姐和公主皇妃弄上了床。
伊丝玛这样的绝色女子求他什么事,他岂会放过大好机会?
“没有。”伊丝玛却依然摇头。
艾斯大为诧异。
“不会吧?郑克均这个色胚,竟然没对统领动心?”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伊丝玛瞪了艾斯一眼:“我全身都包着白纱,连眼睛都没露,他能对我动什么心思?”
“哦。”
艾斯惭愧地低下头。
“既然任务顺利,统领又没被郑克均欺负,那统领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很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主人的任务不但完成了,而且超额完成。
主人给我的底价,是以高于法国六倍的价格,向大明购买武器装备。
结果郑克均竟然只要了三倍价格。”
“那是他傻,更是统领英明,让明国白白让我们占了大便宜。”艾斯兴奋地道。
“大便宜……”伊丝玛呢喃。
占便宜了吗?好像是的,六倍是底价,可郑克均只要了三倍,这不占了三倍的便宜吗?
可是伊丝玛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由自主想到下午,侯赛因在北京护城河边的痛哭。
百姓,国家,民族,良心……伊丝玛都不懂。
她只是一个出生于乌克兰最底层的奴隶,从小不识字,更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甚至连父母的家教也没有。看书喇
她从小接受的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忠于主人。
主人开心,就跟着开心,主人愤怒,就要为主人平息怒火,主人恨谁,谁就是自己的死敌。
伊丝玛甚至不明白侯赛因为什么流泪。
可是隐隐的,伊丝玛觉得今晚为主人做的事,似乎并不是那么正确。
“统领,你流泪了吗?”艾斯突然道。
“胡说,我的血和泪,都只为主人而流,这时候怎么可能流泪。”
伊丝玛猛地拔高了声调。
“可是你眼圈似乎红了。”
透过薄纱,艾斯看到伊丝玛的眼睛,隐隐泛红。
“你看错了。”
伊丝玛转过身去。
“我管什么正确不正确?作为女奴,主人叫我做的事,就是正确,主人不让做的事,才是不正确。
什么侯赛因,什么郑克均,都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