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日本人,则是想要弄个厂子将铁矿石先冶炼为铁锭,再进行运输,既方便运输减少运费,也便于通过走私、偷运等手段弄出去。
那就需要找一个距离产矿地不远,位置偏僻又要运输方便的地方来建设厂房,偷偷进行冶炼生产并悄悄运走。
这处厂子,完美踩中了这两点需求不说,现成成片地皮、厂房还有设备,也能为对方节省很多的花费、时间这些。
老厂房老设备,投点钱收拾拾掇一下,招人后就能投产,新设备都到位了,建点新厂房架设布置完设备就能直接投产,可谓是省心省力。
当然了,这门生意跟这家日本公司与薛家私底下搞的那些,赚取的收益并不算多,单从钱的角度,废这番功夫并不值当。
但有些生意,收益那可不单只是钱,日本视中国为敌已久,更是垂涎不已,把中国的矿产给偷运倒卖回去,其中可不缺政治收益,运作得好,还能将这收益转化为权力政治资源等更稀缺的东西。
以掌握到的这家公司的收益情况看,这个可能性还不低,当然,说不准幕后那些生意收益,也是由明面的买卖带来的。
陈家嘛!其说辞,是想要把矿石直接售予这家厂子,而且陈家也能在其中占股,并在明面上进行经营,而且陈家在江北掌握的一个小无烟煤矿,也能卖煤巴拉巴拉…
但这些行为动作,明显同陈家以前与日本人勾结时的遮掩隐藏很深不同,几乎半挑明了双方勾结。
林默怀疑,这陈家怕是看日本人这些年势大势强,已经开始站队选边日本人了,提早的向主子表忠心,基于此怀疑,林默推翻了对陈家的处理方式。
虽然薛忠平、陈有志二人都是薛陈两方推出来的,但陈比薛可精多了,昨夜意识到事发后,几乎第一时间便把陈家跟此次袭击撇得干干净净。
当然,这边肯定不可能这般轻易放过,准备拿陈家在本地官员与薛忠庆合谋一事,以及陈家其他人所行一些事做文章,不说彻底收拾了陈家,至少也得让其伤筋动骨,好好长长记性。
不过方案被林默否决了,一来他认为轻了,必须彻底收拾拿下;二来,这种方式不合适,情报处的职权范围,只是军警宪,陈家人基本不在这个范畴,越权越界了。
虽说国府各部门就没多少守规矩的,但没必要为一个陈家给人留下把柄和攻讦理由,更何况他们是直属校长的特权部门,没有校长授权随意越界,很容易给人心里扎根刺,那带来的恶果可就大了。
更何况,陈家搞的这些事,在国府里比比皆是,知道内情的可能认为这是陈家跟日本人勾结原因,不知道的,是不是就会认为,情报处可以随意拿着这些事把他们给办了呢?
就算知道内情,实际又会是昨想呢?你能因为陈家与日本人勾结拿这些事把陈家办了,那要是其他什么事得罪开罪你们呢?甚至只是瞧上看上什么?是不是也能如此?
这么搞,很容易得罪很多人,尤其要是有人在背后搞点小动作,拿此事撺掇挑拨,会招惹来很多麻烦,至于谁会搞情报处,那不用多说,其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打击他们的机会。
与刘震山和沈松碰了头,林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也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案,或者说一个调查的方向。
林默认为,陈家与日本人勾结这么多年,能一直把自己隐藏的极深,除了陈家的那些布置和安排,肯定也少不了日本人的配合支持。
想让日本人给你配合支持,可没那般轻巧,不是那点矿石走私交易利益能打动的,尤其个中持续时间可不短,中间跟陈家有过私下勾结往来的日本商人公司,至少不下十来批,这般多的人都配合支持,背后绝对有猫腻。
什么事要悄摸摸的把自己藏得很深?还能让众多买主支持配合?再加上跟陈家勾结的日本公司协助日本间谍开展袭击,有些可能就不言自明了。
林默怀疑,陈家可能很早就与日本间谍组织有什么勾结联系,很大可能是替对方办事,所以他想深挖出背后的猫腻,以此把陈家收拾了。
“陈家有没有想要拿钱平事儿的想法?”林默思索一番,问起了这个情况。
“有过,钱还不少,但我们没有接,怎么说?”沈松有些不太理解,林默是打的什么主意?
“陈家以往能长期在本地乃至周边占据地方属官、吏员等职务,到现在还能在地方官场上有一席之地,无不说明这家人,在某些事上极为精明狡猾。
那些腌臜事儿,肯定让其隐藏的极深,轻易是查不出来的,就算有所发现,也很难有实质证据,就像贩售铁矿石,若不是薛忠庆交代了其中一些猫腻,陈家又见赖不过去,可能还想隐藏遮掩一些更严重的问题,主动交代了一些,不然想要完全掌握此事都不是轻巧的。
所以,对幕后隐秘的追查,不是一时半刻能了结的,既然对方有用钱解决的意思,那就先接了,让其误以为事已结,我们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猫腻,避免其销毁证剧、痕迹乃至断绝双方联系,而我们则转入暗中秘密监视调查。”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刘震山点头,不是林默提起,他一时还真注意不到陈家可能暗藏遮掩下的猫腻,这已经能说明对方的狡猾跟难缠,不使些手段怕是不成。
“那现在已经拒绝了,再行索要,会不会打草惊蛇,反而引起对方怀疑?”沈松开口提出疑问。
“…无碍…”林默摇头,开口道:“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还会再寻上来的,相较于让我们给盯上,花费一些钱财代价收买摆平此事,对他们绝对是最好的结果,不可能一次不成便放弃。
可以找那位厂长事先沟通谋算一番,对方可能通过他那边找来,除了钱,再将矿石无烟煤也要求对方低价全部供应给厂子,记住就一个原则,多贪多占多要,除明面上的还要要求私下给予个人好处。
当然,尺度要把握好,太过了可能起反效果,这样吧!这件事可以请定桥兄去,把他的情况,塑造成一个被外放出来,有些不得志想要私下捞钱的形象,如此应能更稳妥一些。
毕竟前一刻,我们还死追死咬着那伙日本人不放,最后没追上肯定恼怒气愤,结果转头就因为一点钱,饶过了勾结其中的人,这难免不会引起怀疑,所以这事得弄的有点儿波折才行。”
两人点头,三人商议一番,大致定下了计策细节,不过他们行动组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只能把活计交由情报二组在后面接手。
但也正好,他们在时可以咬死不松口,然后等换了另一波人来办理,再半推半就的装一波演一波,再透露一些有的没的、真真假假的所谓内情猫腻等,那就更显真实可信了。
至于对其他人的处理,像薛忠平、薛忠庆、陈有志等直接牵涉袭击案的,自然是抓了扔牢里,没得啥说的。
薛家也就这几人外加保安队的头目心腹,处理了这几人,其他人也没有什么针对的意义必要。
对保安队,军官头目、亲信心腹、为恶作恶者,也是抓了扔大牢里,事后以各人所为,判处相应刑罚,其他人打包丢给军方,充做兵卒壮丁。
除了陈家,就是涉案的日本商人公司,让几人很是头疼,对方可不是隐藏伪造了身份的特工间谍,想要处置收拾,不知道要麻烦上多少。
问题不在他们,该固定的证据证人证言等等,他们该收集的、能收集到的,可以说都没差,但处置权可不在他们,甚至他们连插话的份都没有。
如果能碰能动,他们肯定乐于如此,二话不说直接拿下,但架不住上面有人瞻前顾后,搞得下面也拿捏不准,顾虑重重。
“要不干脆先斩后奏?拿了人查封了公司这些,里面说不准能发现更多有利于我们的证据,而且刚出了藏本一事,上面说不准态度会有所改变。”
沈松先开了口,说实话,这般畏畏缩缩的,可着实让他有点憋屈了,心里还是偏向下狠手。
林默心里自然也倾向同样的处理方式,但他不得不考虑,此举可能带来的后果影响,对那位校长,他实在不敢抱有多大希望。
“证不证据的,起不到多大作用,最主要是看上面的态度和日本人的反应施压,谁顶得住压力谁才具有处置的权力。
至于藏本一事,相较于占了便宜的我们,日本人肯定正一肚子窝囊气,就怕对方反而揪着此事,大做文章,那可能更糟。
藏本一事,本就让国府和校长颇为难堪被动,好不容易事后让我们扳回点儿场子面子里子,但这些都不好放在明面上说事,以免过度刺激日本人,授其把柄借机发机。
我担心日本人,会拿此事大搞文章,让校长国府难堪被动,目前国内局势复杂,红党、军阀地方势力乃至国府内一些人,对校长可谓是虎视眈眈,一旦有机会,借机生事攻讦校长,那可就大不妙了。
这份后果咱们担不起,甚至其他兄弟部门,忙活一番刚要到手的功劳也飞了,最主要的,上面现在默许我们对付那些改头换面的日本特工间谍,也可能受影响告吃。
知道这样瞻前顾后,让你我心里都不是那么好接受,但相较于戴着镣铐跳舞,我更担心没舞可跳,那可就太不妙了,所以有的事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