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槿棠目瞪口呆:“谢公子也是仙士吗?”
仙士二字实在太不配谢傅了,顾玉灵嗤的一笑:“对你来说,算是吧。”
“顾姐姐,那对你来说呢?”
顾玉灵愣了一下,嗔道:“一个登徒浪子。”
三丈范围的泥面上,有一处地方露出砌石的痕迹,大部分还是掩埋在土里。
谢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一般水井都要砌出来高出地面的围石,显然这部分被推平了,所以才会跟地面一样平整。
谢傅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沿着这块砌石拨挖泥土。
秋槿棠见谢傅似乎发现什么的样子,立即奔跑过来,待看见谢傅脚下的景象,呆了一呆,下一瞬就蹲趴下来,双手像发现宝藏一样快速的挖着。
她不是没有看过水井,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村子里有水井,从她出生那一天就没有看见过。
一个没有水井的村子,多么的离谱荒唐啊。
谢傅见秋槿棠双手激动的挖掘着,提醒一句:“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就听秋槿棠啊的一声,手掌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破,流出鲜血来。
水井原本凸出来的部分被利器重物铲断,所有变得凹凸不整,有一些地方会留下锋利的棱角,刚才秋槿棠就是被锋利的棱角刮伤手掌。
谢傅见状,再次叮嘱一句:“这断口有一些地方棱角很锋利,小心一点。”
秋槿棠嗯的应了一声,顾不得手上流血,继续激动挖掘着。
很快就挖出一口水井的轮廓来,那充满着悠久气息的井石在月色下呈现出一种特别的明亮的光泽,好像埋着土下的宝物终于重见天日。
只不过井口的地方被泥土所填满,秋槿棠痴痴看了一眼之后,激动说道:“我回去拿工具。”
刚转身没跑几步,就被顾玉灵拉住,“你去哪里?”
“回去拿挖掘工具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用工具挖,要挖到什么时候啊。”
“那怎么办?”
顾玉灵朝谢傅瞥去:“他不是吗?”
“谢公子又不是工具。”
顾玉灵闻言忍不住嗤的一笑:“谁说他不是工具,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工具,有他这一件,百事无忧,都不用备其它工具了。”
谢傅笑道:“还是大姨了解我,我这件工具却是有七十二般变化,冷时可作被,热时可当扇,不开心时可作开心果,寂寞的时候又能陪大姨说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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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灵啐的一声:“我现在有剑,定往你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谢傅笑道:“那可就身崩具毁了。”
秋槿棠哎呀一声:“你们两个别再调情了。”
顾玉灵脸唰的就红了,想必傍晚的时候小棠看见了,要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当时她心存侥幸呢。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遮遮掩掩的,怪别扭的。
谢傅见秋槿棠心急的样子,说了声抱歉,腰间剑锋再次出鞘:“站远一点。”
未等秋槿棠做出反应,顾玉灵已经拉着秋槿棠站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只见剑颤划向堆泥的井口,真气所至加上昆吾宝剑锋利,金石尚要应声而裂,何况泥土。
一时间泥土飞溅而出,好似大石砸到水中溅射出大团水花来。
泥土朝两人激射而来,溅到秋槿棠身上,竟感微微刺痛。
顾玉灵稍微举袖之后,泥土溅射到两人面前还像遇到无形气墙,纷纷坠落在地。
秋槿棠见了大感神奇,竟伸受朝前方触摸,却空无一物。
顾玉灵澹澹道:“这是真气。”
“真气?”
顾玉灵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你就想成劲风吧。”
何以普通人把武道中人当做神人,她只是小试牛刀,秋槿棠却就惊异,一脸难以置信。
谢傅这边,随着挖掘,人已经凝空倒挂在井口,手中兵锋依然急颤,剑锋与泥土的螺旋碰撞,发出休休休的急颤声来。
身子如沉水一般徐徐而下,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双鞋搂在井口外。
秋槿棠表情依然沉浸在惊讶,如此这般挖口井都不用一刻钟的功夫,嘴上忍不住说道:“谢公子真是一件好工具啊!”
秋槿棠这话并无讽刺意思,只是脱口而出,顾玉灵听了不由嗤的一笑:“你说对了。”
秋槿棠竟道:“谢公子以后专门给人挖井,岂不是赚大发了。”
顾玉灵花枝轻颤,咯咯笑了起来:“好主意。”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谢傅整个人已经没入井里,秋槿棠想走近去瞧看究竟,看着这飞溅出来像漫天暴雨的泥土,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溅射出来的就是沾水带湿的泥土,秋槿棠心里激动的怦怦直跳,挖到水了,挖到水了。
一阵狂搅之声后,骤听哗的清脆声响,一股泥水如蛟龙喷涌而出,啪啦洒在地面上。
只见谢傅站在离井口一丈远的地方,全身湿透沾满泥污,刚才就是他带出来这股泥水出来。
秋槿棠跑到井口边,趴着往井底望去,井很深,只有幽暗安静,扭头看向谢傅,疑惑问道:“为什么没水?”
谢傅泥污污的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稍等一会。”
因为井被填埋多年,井底早就满是淤泥,刚才他连泥带水直接清除出来,一会儿水自然会从其它地方渗透过来。
秋槿棠刚问完,就听井底有动静,滴答滴答好像岩石在渗水滴水的声音,潺潺又好像小渠归溪的流水声。
秋槿棠聆听着,只感觉这是世上美妙的声音,她的心都忍不住跟着这节奏而跳动着。
慢慢着,井底出现一轮粼粼的水月,奇妙的是这轮水月正在慢慢抬升。
秋槿棠的心颤抖着,不由自主的捡了颗石子扔进去,冬的一声水声,皎洁的水月散形荡漾着。
顾玉灵走到谢傅跟前,看着谢傅浑身湿透污泥的模样,忍住笑意道:“辛苦你这件工具了。”
谢傅抬手托起顾玉灵下巴,立即在她洁白的脸颊留下一抹泥土,笑道:“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你很开心是不是?”
“是哩,就是喜欢看你这德性,我也好取笑你一回。”
顾玉灵发觉自己与谢傅越来越亲近自然,特别是共同度过了今日之后,不知道这算不算打情骂俏。
想着不由腼腆害羞,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跟男人打情骂俏的一天。
谢傅笑道:“少得意,下一口井你来挖。”
“哼,我来挖就我来挖。”
“有水了,有水了,村子里有水了!”
秋槿棠站起转身望去谢傅,这个女子此刻已经激动到泪流满面。
谢傅和顾玉灵两人均觉欣慰,明明是一件小事,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惊天的大事。
“小棠带路,下一口水井!”
顾玉灵声音中气十足,清脆悦耳,看得出她此刻心潮澎湃。
秋槿棠嗯的一声,前面带路,朝下一口水井带路。
万事开头难,真正做出来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没有多难,义无反顾的继续做下去。
到了下一口水井,顾玉灵主动夺走谢傅手中的昆吾宝剑,剑锋一挥,剑气所至,杂草便被清除。
紧接着寻找井口所在,如谢傅一般挖掘起来,时间推移,随着带出一股混着泥土的水柱,顾玉灵人立身于井口一丈之外。
秋槿棠虽然没有第一次的兴奋激动,还是欢喜的跑过去,趴在井口看。
顾玉灵亭亭挑立,身上衣裙虽然沾上泥污水迹,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动人。
倒是那湿润贴肌衣裙,让她后背拿到挺翘的轮廓越发圆润,充满着撩人的美感。
谢傅感觉手都快不属于自己了,走到她的身侧去,便朝她圆润挺翘的部位拍去。
天啊!这手感真的让人心神欲醉。
敏感地方突然被拍了一下,顾玉灵恼道:“你干什么!”
谢傅道:“你全身都脏了,我给你拍拍啊。”说着手上又连续拍打几下,带着水迹的黏性,啪啪啪的声音异常清楚悦耳。
谢傅每拍打一下,眉毛就挑动一下,那逃过顾玉灵的眼睛,这登徒浪子分明就是想占她便宜,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色。
拨开谢傅的手,没好气道:“我全身都是泥,你为何专挑这个地方拍。”
“对啊。”
谢傅说着,目光就飘到顾玉灵胸襟前那曲韵起伏的美丽风景线。
跟谢傅相处这么久,这人什么心思,顾玉灵那里会不知道,笑着说道:“你身上也都是泥,我也给你拍拍。”
谢傅脱了:“好啊。”
紧接却痛叫一声:“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不重!怎能把你身上的脏东西给拍打干净,来来来。”
谢傅连忙躲开,两人笑闹着在水井附近追逐起来。
这时秋槿棠扭头看了一眼:“谢公子,顾姐姐,水来了。”
两人也停止打闹,顾玉灵低声道:“小棠在,你别太放诞,给我留点颜面。”
“大姨,你的屁股太美俏了,我刚才实在没忍住。”
顾玉灵啐骂一句:“德性!”
以前总好奇女子骂人的时候怎么会娇嗔嗔的,想不到现在自己也这样,大概就是她现在这般心境,又恼他又喜欢他,打重了不舍得,不打又气不过。
谢傅讪笑:“我这德性你喜欢吗?”
顾玉灵脸一红,冷容说道:“当然不喜欢。”
谢傅盯着她看,把顾玉灵看得心虚,耳根暗暗一红。
“哦……想不到大姨你这样的女子也会表里不一。”
顾玉灵恼道:“你问这种问题,让我怎么承认嘛。”
说着好声好气道:“你要使坏也要在无人的时候。”
谢傅凑近她的耳鬓,低声道:“无人的时候就愿意让我使坏吗?”
顾玉灵轻飘飘道:“看你的本事咯。”
“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知在禁魔洞的那晚,换做一般男儿,早就死在你的屁股底下。”
顾玉灵见谢傅越说越过分,冷道:“我现在就让你死!”
谢傅知她脸皮薄,此话必会激怒她动手,在顾玉灵出手的时候,先一步跃跳开去,哈哈大笑起来。
顾玉灵冷道:“你能躲一辈子不成。”
秋槿棠看见这对欢喜冤家,既羡慕又开心,朗声道:“谢公子,顾姐姐,我还在呢,你们两位是不是该照顾我的感受。”
顾玉灵应道:“谁跟他闹,你不知道他多讨厌烦人。”
秋槿棠笑道:“怎么不见谢公子跟我闹,谁让你是他的意中人。”
谢傅在秋槿棠面前大方承认:“不错,傻子都看得出我痴恋你。”
这还是谢傅在人前这般对她大胆表白,顾玉灵心花怒放。
看着顾玉灵玉容泛红,如出水芙蓉、沐雨桃花的美丽样儿,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喜欢戏弄她。
顾玉灵美眸一瞪:“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喜欢看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玉灵仙子露出这羞答答的样子哩。”
顾玉灵可气又可笑道:“我好好一个女子,变成这样也是被你给祸害的。”
“变成这样不好吗?变成那样才不好。”
顾玉灵疑惑:“变成哪样?”
见谢傅嘴角一翘勾起坏笑,立即知道准不是什么好话,打断道:“好了,你闭嘴。”
秋槿棠实在不愿意打破两人的愉悦时光,可又有事要做,弱弱道:“要不,我们下一个地方?”
谢傅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小棠,带路。”
村子里有数口水井,深埋多年,一口一口终于重见天日……
一个妇人手里拿着几块麦饼,在自家田地的必经之路守着,很快就看见自己的丈夫挑着空桶快步走来。
远远的就喊道:“阿狗,阿狗……”
中年男子闻声挑着空桶走来,这男子便是秋槿棠回来时在路上遇到的狗叔。
阿狗来到妻子跟前,放下担子想要歇息的一瞬间,双腿一软,人就蹲坐地上,干脆身体一卧倒下休息。
累到极点的人,那口气一旦出来,浑身就完全脱力。
妇人蹲下,看着丈夫累的连呼气都有气无力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见丈夫似乎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便将麦饼凑到他的嘴巴,让他慢慢咬嚼起来。
听着这巴滋巴滋的咬嚼声,妇人目光一红,泪就掉了下来:“阿狗,要不算了吧。”
阿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轻问:“孩子呢?”
“在家睡的好好的,这要是大个三四岁,能够帮你,说不定这次就熬过去了。”
“胡说,十二三岁的娃,瘦瘦巴巴的哪干得了这话!”
妇人不吱声,继续喂着丈夫吃麦饼。
过了一会,阿狗轻轻问道:“几更天了。”
“四更天了!”
阿狗勐地坐了起来,夺过妻子手里剩下的几块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然后站起挑着水桶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