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病房外的响动声变大了，听得出来是一群人走进了重伤员小院。王承柱听得不太清楚，出声请看护战士把掩上的房门打开，反正一会儿医生进来查房也要敲门的，不如先开门适应一下初春寒冷的晨风。

    打开门后，不仅仅是冷冽的寒风吹进窝了一夜的窑洞，蓝白色的光也照亮了王承柱的病房。窑洞的门活页是四方形的，门框上部还有一个气窗，虽然也可以投光通风，但是效果比起大开房门差远了。

    院子里的声响时大时小，想来是在东边的几间病房进进出出。突然房间一暗，声音也嘈杂起来，原来是巡视到王承柱病房了。还是那位熟悉的中年主治医生，带着几位医生护士走进窑洞，检查重伤员王承柱的恢复情况。

    值班医生走到床头，拿起病历夹板念到：“王承柱，男，29岁，因流弹命中左侧第二第三肋间肌肉和右侧胸小肌致伤，送至医院时目测失血量约为1200毫升至1400毫升，人已休克昏迷。手术切开取出弹头后，加营养卧床静养。术后两天恢复意识；术后四天排气可以进流食，换药护士记录意外伤有血痂，切开创面缝合无崩裂；术后五天积极复健，可以到食堂进食少量固体食物。”

    主治医生让开位置，请护士上前解开绷带，方便自己和医生护士们直接目视检查王承柱前胸的伤情恢复情况。第一个拿起手电筒上前，细细查看了左右两边被照亮的伤口愈合情况后，主治医生把手电筒交给身后的医生，示意大家轮流上来看一看，方便会诊时发表看法。

    病房里的查房团队一一看过王承柱手术后伤口愈合情况，站成一个弧形面对着病床方向，等护士给创面盖上一块干净纱布以后，盖上了薄被。值班医生首先开口：“重伤员住院期间配合静养，恢复速度快，伤口没有二次伤害，可以考虑换药后转到轻伤员院落继续观察。”

    负责给重伤员换药的护士对上周值班医生的发言表示认可，并补充道：“昨天上午换药时，伤口血痂已经长熟，周围没有明显渗出组织液。缝皮医生技术高明，没有外翻现象。”

    跟来查房的诊科医生护士听着住院部这两位说完，每人张嘴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大差不差的是一些伤情恢复偏快、伤员复健主动、库存葡萄糖效果好之类的。主治医生看到没有新鲜意见后，抬高右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嘴里平声吐出一个字：“收！”

    小声讨论的和正在复读的声音戛然而止，主治医生满意于周围人的服从性，接着总结道：“同志们的看法贴合实际，意见也很中肯。伤员王承柱因战场创伤收住我院，急诊异物取出手术后，经卧床静养伤者症状明显缓解，在陪床看护保护下，积极运动复健协助治疗，恢复时效较快。”顿了一下提出会诊建议，“鉴于伤员恢复较快，今天上午换药护士处理后，可以转科到轻伤员住院区；伤员王承柱请继续做康复运动，注意适度结合休息；每天午饭后到门诊换药室，检查记录伤情愈合情况。”

    说完，招手示意护士去床前，给王承柱把绷带先缠好。然后带着其他查房医护人员出门，右拐去下一间病房做周一例行会诊。

    绑好绷带活扣的护士随手给王承柱盖上被子，转身跟进西边的临近窑洞。一旁的看护战士等人走完了，从床尾绕到床边，向王承柱表示祝贺：“同志，恭喜伤情好转的这么快。我上次照顾过的一位右胸贯穿伤战士，手术后高卧坐姿静养了十天，才被医生同意下床康复运动。你这身体真棒，下午我送你去下面那层坎的轻伤区。”

    王承柱在病床上被摆布了十来分钟，听到医生对他的治疗建议很满意。虽然可以通过系统状态栏和个人信息面板看到身体恢复度、hp值存量/极值，但是没有办法无视周围人的眼光。现在他在医院里获得进一步的自由活动空间，对身体恢复和摸索神奇系统有好处。

    正在想着事情的王承柱被看护战士打断了思考，只听到后者在说：“下午我送你……”赶忙应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问道：“早饭时间快到了，我现在起床去食堂，顺路洗漱一下。可以吗？”

    看护战士自无不可，帮王承柱从床下取出布鞋，转身去门后木架上摘下布巾。王承柱扶着床边坐起身，伸腿下床蹬上布鞋，横腿摆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轮流勾上鞋跟。腰腿的大动作牵动了腹斜肌上方的皮肤和肌肉，微微阵痛没有被王承柱写在脸上。

    披上套着蓝灰色军装的棉夹袄，王承柱扶着床沿自己试着站起来，然后走了两步。发现没有陪护搀扶也可以走得平稳，心说那个值班医生一天没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没露两手诊治，这眼光倒是毒辣的紧，看我在院子里走了两天就知道恢复进度。

    清晨，出门去医院食堂的王承柱步频不快，步距也不远，但是比起前两天扶树挪步被搀着小步慢走有效率多了。看护战士慢了半步并排跟着走，左手揽着木盆和毛巾牙刷，右手垂在身侧预防可能存在的意外发生。

    到了食堂，看护战士把王承柱引到蓄水池旁的下水槽前，盛了小半盆凉水，浸湿布巾拧了两下递过来说：“同志，先擦擦脸吧。我去取铁茶缸，舀半缸子热水给你刷牙。”说着跨过水槽去伙房了。

    洗漱过后走进食堂，今天早上食堂供应细苞谷珍红薯丁粥、杂面窝头和凉拌焯萝卜丝。因为是排队领饭，王承柱跟着照看自己的看护战士去碗橱取了碗筷和木勺，跟在一名穿着灰色立领干部服的中年男子后面排队。

    半缸子稀粥，一个灰白色的杂面窝头，盛饭帮厨在王承柱左手端着的蓝白瓷碗里搁了一大丛拌萝卜丝。闻了闻碗里萝卜丝散发着的阵阵醋香，王承柱让开位置，走到跛脚战士一桌，和重伤员跟看护战士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