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此刻，别说是双珠亲王萧景礼，就算是五珠亲王萧景琰也不能和誉王比肩。</p>
毕竟誉王萧景桓是堂堂的七珠亲王，是和太子争斗多年，在朝堂上下有很大人望的贤王。</p>
所以萧景礼谢恩之后，立刻上表，请求回卫陵卫太皇太后守孝。</p>
尽管梁帝萧选再次流露让萧景礼留下的意思，但萧景礼满口仁孝之道，一副在皇帝以孝治国的教导下感悟很深，说什么也要把守陵进行到底。</p>
萧选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儿子这么愚孝，看样子依旧和以前一样不务正业，压根没有帮父皇制衡誉王、靖王的心思，那就算了。</p>
愿意去卫陵吃苦，那就去吧。</p>
于是萧景礼从容离开。</p>
而萧景桓看着这一幕，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靖王萧景琰身上。</p>
谷雨说得对，陛下当年恩宠我，是为了制衡太子。</p>
现在扶持靖王，是为了制衡我。</p>
这个时候，我越是反击，越是与靖王为难，就越会招父皇恼恨。</p>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退为进，不和靖王争斗，只是安心发展我的势力。</p>
谷雨说过，自从庆国公和刑部、吏部、工部的尚书垮台之后，本王的根基已经没了，在朝堂上的呼声悬浮的很，如果不是中书舍人朱刚烈做事沉稳，本王几乎无法插手朝中事务了。</p>
可若是不反击，这靖王又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p>
萧景桓想去找谷雨帮忙，但听说了谷雨最近的行踪后，便收了心，直接去拜访梅长苏了。</p>
梅长苏却不急不躁，反而笑着说：“恭喜”。</p>
誉王忍不住大发脾气拍着桌子道：“景琰封了亲王，你还恭喜我？”</p>
“靖王封了亲王，就代表着太子很快就要被废了，殿下你多年宿愿达成，难道不该恭喜？”</p>
誉王拧着眉心，暂时没有说话。</p>
梅长苏的意思他明白，梁帝受当年祁王独大到无法掌控这一事件的影响，热衷于搞平衡之术，所以这些年来才有太子与自己两相对立的局面。</p>
如今靖王上位，确实代表着太子已经被放弃，梁帝打算创建新的平衡局面。</p>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一想到自己辛苦这么些年，最终似乎什么也没得到，心里难免窝火。</p>
“我花了十年时间斗倒了太子，难道又要花下一个十年去斗靖王吗？”</p>
梅长苏冷笑道：“靖王和太子怎么会一样？太子是有名份的，殿下你比他先天就要弱些，可靖王不过是个五珠亲王，只因新宠，才显得灸手可热。以后的事暂且不说，让太子先把位置腾出来，就已经是殿下的一大胜果。若是不先迈出这一步，万一拖到后来陛下有什么不可言之事，您就是把太子打压得再深，那皇位也该他坐。届时要再抢，就是谋逆了。”</p>
经他这么一劝，誉王心中略略安定，可回到府中细细一想，依然是坐卧不宁。</p>
“麒麟才子毕竟身在江湖，不通朝堂之争，本王还是悄悄去拜访谷雨吧。”</p>
……</p>
此时谷雨已经将巡防营整顿完成。</p>
他以定海伯、巡防营大统领的名义，以整训的名义将整个巡防营中下层官兵都过滤了一遍，招进来不少有上进心，能吃苦的世家子弟，比如言豫津、廖廷杰等人，淘汰掉那些老兵柚子，基本做到了如臂所使。</p>
如今是秋天，有不少灾民到京城乞活，一些浮浪子弟、地痞流氓趁机搅动街面，京城治安自然成了问题，于是谷雨趁机提出“严打”。</p>
理由自然合理合法又合情，于是奏疏传上去之后，萧选大笔一挥同意了。</p>
金陵城有俗数十万居民，巡防营不过区区五千，自然不能像撒胡椒面一样管辖，所以按照谷雨的安排，在关键场合布置了一些官兵，巡哨街面，解忧排难。</p>
然后军队分成若干小队，由世家子弟担任的中层军官带领，来回巡视，与街面的官兵时不时的配合，交换情报。</p>
当然，这一切银钱给的足够。</p>
金陵东城有一条歪脖柳街，因为街道宽敞，又是东城富贵地方，所以开了三家青楼，五家赌坊，七家酒楼，虽然不像螺市街的四大乐坊那般知名，却也生意兴隆。</p>
胡僧佑是巡防营低级军官，因为性子憨实，说话少，训练上却从不偷歼耍滑，所以经过谷雨整训之后，他成了巡防营第一批上街巡视的巡哨，负责歪脖柳街一带。</p>
走在路上，沿街店铺的掌柜活计，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笑嘻嘻的过来打个招呼，客气几句，。</p>
十月份上街，巡街几天，抓住小偷一个，又发现某店铺门前的马没有拴好，提醒店里的客人，还排解了两家人的吵架纠纷。</p>
因为谷雨花钱大方，巡防营补贴大，胡僧佑又是上进的人，所以不收什么“份子钱”，街上的人对胡僧佑的态度自然越发恭敬，有早点摊子的人塞点心，有店铺掌柜的出来笑呵呵的打个招呼，店铺里和客人有什么纠纷，也请他来做个公证。</p>
这般受尊敬，上边拨的钱又足够，胡僧佑也干的有心气，据说巡防营负责带队巡街的承宣使言豫津言校尉还专门夸赞了他，而据“地下吏部”的朋友们说，明年他胡僧佑就该升从七品的宣武尉了。</p>
这一天上午，太阳好得很，来回走了两圈，胡僧佑的身上就已经见汗，正和同伴抱怨着十月份的天气呢，忽然听到前面有动静。</p>
胡僧佑抬头望过去，却看到一干人围在了青楼万芳楼门前，从人群中隐隐能听到吵闹的声音，还有女子哭喊。</p>
这等事就是巡防营该管的，胡僧佑把手中的棍子一横，快步跑了上去，身旁那同伴还落后一步，也跟着快步跑了过去，事情经过也很快查明白。</p>
一个姓孙的公子，在万芳楼看中了一个姑娘，按规矩给足了银两赎身，开始的时候那姑娘笑嘻嘻的，等孙公子拉她出门的时候，这姑娘吓坏了，哭着喊着自己不是卖的。</p>
万芳楼老鸨、管事的也都赶紧过来说好话，原来那姑娘是老鸨的女儿柳翠，还真不是卖的，是个好女孩，但就是有点傻乎乎的拎不清，没事学里面的姑娘化妆打扮，一来二去，风格完全固定了，一看就像卖身的姑娘。</p>
这孙公子从外地来，觉得这姑娘既有风尘女的风情，又有良家子的清纯，再加上相貌身材都是好的，实在令人动心，当即冷笑道：“万芳楼出来的姑娘，说不是卖的谁信啊，老子已经给足了钱，必须跟我回去。”</p>
说着拉扯这女子就要出去，管事德和老鸨上去拉扯，却被孙公子的随从给踢飞了，捂着心口叫疼。</p>
柳翠见母亲被打，情急之下咬了孙公子的胳膊，趁机摆脱，孙公子大怒，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哪知道就在此时，一根棍子伸了过来。</p>
正是胡僧佑，他和同伴将柳翠护在中间，对着孙公子大喝道：“光天化曰强抢民女，巡防营巡哨胡僧佑拿你问罪！！”</p>
这声大喝让那孙公子大怒，冷笑一声，举拳就是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