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安,我的朋友,我的引路人。
“我”,辛克莱,是一个生活在富足的家庭和学校的安逸世界的孩子,这是一个光明的世界,然而在我的世界里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是光明的,另一个便是黑暗的,在我刚满十岁时,我遇到了我童年时期的梦魇——弗朗茨·克罗默,那时的他年约十三岁,体格健壮,性格粗鲁,是一个裁缝的儿子,读公立学校,父亲是酒鬼,家庭名声很不好。他凭借着身体和年龄上的优势欺负我,威胁我,敲诈我,使幼小的我离光明的世界越来越远,内心备受煎熬。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德米安,他是富有寡妇的儿子,成熟稳重,他对我说:从哪里来的害怕呢?你根本不应该怕任何人。如果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害怕,原因就是害怕的人承认了前者的权力。他从弗朗茨·克罗默手里解救了我。德米安给我讲了亚当和该隐的故事,他是如此睿智,见解是如此的新颖和独特,他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不断指引我前行。
后来,在父母的决定下,我转学去了st.城的一所学校,“走到新城市林荫道的尽头,我犹豫着站住了,望着黑黝黝的树叶,贪婪地呼吸着腐朽和死亡的潮湿芬芳,我心中的某种东西在回应和招引着这种味道。哦,生命的味道却多么平淡!”接着我遇到了阿尔丰斯·贝克,他是新学校里年纪最大的学生,在他的带领下,我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酒肆常客。
后来在初春的那一日,我在公园中邂逅了一位令我一见钟情的年轻女孩。她身材高挑苗条,着装优雅,长着一张男孩气的聪明脸蛋。我立刻喜欢上了她,我把她叫做“贝雅特里斯”。
对爱情的憧憬,使我不但戒除了放荡的恶习,还渴望改变一切,将纯净、高雅和尊严带进一切事物中,包括饮食、语言和衣装。
后来假期中的某日,我在故乡溜达时,德米安蓦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一起喝了酒,聊了天,他对酗酒的我缓缓说道,“我不是故意要说一些让你不开心的话。而且,我们两人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样酗酒。但你的内心却知道,它支配着你的人生。知道这一点就好了:我们心中有这样一个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愿,一切都做得比我们更好。
后来我们分别了,他回了家,我也假期结束回到了学校。
在学校的我又画了一幅新画:那枚鸟形徽章。我把他画出来并塞进信封寄给了德米安,并且收到了他的回信,信上写道:“鸟要挣脱出壳。蛋就是世界。人要诞于世上,就得摧毁这个世界。鸟飞向神。神的名字叫阿布拉克萨斯。”
阿布拉克萨斯,这个神的名字开始困扰着我,后来我遇到了管风琴手皮斯托琉斯,他成了我在st.城的德米安,我通过他了解了阿布拉克萨斯,皮斯托琉斯说:亲爱的辛克莱,我们的上帝叫阿布拉克萨斯,他是上帝,也是撒旦,他既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阿布拉克萨斯接受你所有的思想和梦幻。这一点请永远记在心里。然而如果某一天,你走上了庸人的道路,阿布拉克萨斯就会离开你,去寻找新的头脑,让自己的理念在其中蒸腾。”
后来,我厌倦了皮斯托琉斯那一套理论,我中伤了他,他很伤心,但却没有过激的抗拒,我与他分道扬镳。
后来我又在课间遇到了一位想接近我的瘦弱的小个子男生——克瑙尔,他与我探讨节欲的问题,在命运的指引下我撞破了他的自杀计划,黎明的光刺破了他的自杀行动。我心知:他也是上天派给我的人,我赠与他的,被他以双倍回赠了我;他也是我的一位指路人,是我的一条路。他给我拿来了很多好书,他自己在其中寻找安慰,而那些书也教给了我很多,只是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再后来我的中学时代结束了。根据父亲的安排,我在假期要旅行一次,然后去上大学。我被获准攻读一个学期哲学。
假期中,我去探访了马克斯·德米安和他母亲从前住过的房子。我从一位老妇人那里看到了德米安母亲的照片,看到那张小照片时,我的心跳顿时停止了——那就是我的梦中人!就是她,那个身材高大、男性气质十足的女人,她跟儿子长得很相像,看上去慈爱,严厉,内心充满激情,她美丽诱人,却不可逼视,她是魔鬼、母亲、命运和情人的化身。就是她!
一天傍晚,我在城中溜达,秋风拂面,酒馆里传来学生合唱团的歌唱,烟雾从敞开的窗户飘出来,歌声此起彼伏,整齐嘹亮,却毫无灵气,死气沉沉。在酒馆里,我与德米安再次重逢,他带我去他家,见了他的母亲,德米安,我的引路人,德米安的母亲,我的梦中人。
后来,德国与俄国之间爆发战争,德米安被应征入伍参战,我在不久后的冬天,也入伍参战,后来我在战场中被一颗“星星”炸伤,我作为伤员被后送,我躺在在大厅的地板上再次遇到了德米安,在大厅里。他吻了我,把他母亲艾娃夫人的吻传递给了我,而后离开了我。
当我遁入自身内部,在那里,命运的意象在一面幽深的镜子中沉睡不醒,我只需俯身看那面幽幽的镜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影像——现在,我的样子跟他完全一样——德米安,我的朋友,我的引路人。
我的引路人德米安离开了我,我便成了德米安,成了我自己的引路人。
这便是黑塞笔下我和德米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