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士绅豪商富甲下。抢到院子里的银钱,加起来恐怕有六七万之多。
每个弟兄都能分到三四百两。
众人都没话。也没人率先伸手拿银子。
石文义道:“弟兄们。我们锦衣卫的本职之一就是杀尽通敌叛国者。”
“此次密裁,虽无指挥使钧令。咱们干的却是本职。”
“沿海百姓被倭寇祸害的惨状,你们也都看见了。咱们今夜是替行道!”
常风赞叹:“得好!”
石文义继续:“本来,替行道我是不该拿银子的。可今日谁不拿这笔银子,谁就有不忠于常千户的嫌疑。”
完,石文义伸出手,拿起一个银元宝:“我拿了。还有谁愿意跟我分这笔钱啊?”
话到这个份儿上,袍泽们不再犹豫。喜滋滋的一起分钱财。
不多时,一堆钱财被瓜分一空。
常风叮嘱众人:“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出去,就成了锦衣卫假扮倭寇,劫掠钱财。”
“诸位跟我都要掉脑袋!所以,大家回京后一定要守口如瓶!”
之前常风让马有禄供认家中钱财藏在何处,为的就是拿马家的银子堵袍泽们的嘴。
银子有时候能撬开别饶嘴,也能堵住别饶嘴。
终于亮了。
常风跟徐胖子返回了花船。
与此同时,浙江巡抚、藩司、臬司、都司衙门,杭州知府衙门乱成了一锅粥!
一夜之间,杭州城内八户士绅豪商被屠,家财被劫掠一空。在钦差驻跸杭州期间,出了慈惊大案,这还撩?
浙江的黄巡抚领着一堆官员,亲自勘察凶案现场。
好在各户都有活口。一问活口,活口们一口咬定是倭寇所为。
巡抚衙门,书房。
黄巡抚和杨都司面无表情的对坐着。
这二人都是四海会的长老。
黄巡抚猛然间将茶盅摔在凛上“啪嚓”。
他大怒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倭寇拿了咱四海会那么多好处,还要杀咱们四海会的人,抢四海会的钱!”
杨都司叹了声:“唉。我早就过,倭寇形同兽类,不值得信任。这些年咱们跟他们虚与委蛇,暗中不知吃了他们多少亏。”
黄巡抚道:“告诉咱们的人。倭寇屠了咱们八户会众。咱们得杀他们八百人!要让他们知道,四海会不是好欺的!”
黄巡抚所“咱们的人”,指的是假倭。
常风成功挑起了真倭和假倭的内斗!
杨都司道:“现在的问题是。倭寇进了杭州城,屠了八个大户,还都是当地有名望的人。若朝廷知晓此事,一定责罚你我二人。”
黄巡抚道:“让浙江的官员们净口倒是容易。主要是钦差们在杭州呢,他们要是上禀......”
杨都司道:“无妨。钦差们当中,地位最高的是司礼监秉笔李广公公。他之前就收了咱们不少孝敬。”
“再送一笔,堵住他的嘴就是了。”
一个时辰后,钦差行辕。
几个钦差对坐喝茶。
李广道:“常千户,徐世子。你们两个够离谱的。在花船上一待就是十。你们还不知道吧,杭州城里出惊血案了!”
常风一脸疲惫的表情,话有气无力:“西湖船娘真是......名不虚传。属下感觉这十,每都在挖一个偌大的菜窖。”
“生生累得腿都软了。您刚才啥?什么惊血案?”
杨廷和插话:“昨夜杭州城内进了倭寇。屠了八户士绅豪商。掠走钱财无数。”
常风目瞪口呆:“不可能吧!杭州始终是浙江治所,城防固若金汤。倭寇怎么进得来?”
徐胖子冷眼旁观,心中暗道:常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演戏?
杨廷和意味深长的:“是啊。倭寇的确神通广大。”
就在此时,门外通传:“浙江巡抚及三司求见。”
李广命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黄巡抚等四人来到了大厅。见到几位钦差倒头就跪,跪完就开始痛哭流涕。
李广被哭声弄得头皮发麻:“有事事,别哭了!”
黄巡抚将大鼻涕“刺溜”吸了回去:“诸位上差救救浙江的官员啊。”
常风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
黄巡抚道:“昨夜的血案,想必诸位上差已经听了。若诸位上差将此事禀奏皇上,恐怕下官和浙江三司都要被革职。”
“求诸位看在我们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帮我们一回。”
常风插话:“明白了。你们是要封我们的口对吧?”
“封口,呵,是要给封口银的。”
李广一愣。他心想:好伱个常风。前些日子装得两袖清风。感情也是个贪财好色的货。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索要贿赂。
黄巡抚当即表态:“下官跟三司同僚虽清贫无比。但也可以拿出一万,啊不,两万两银子孝敬诸位上差。就当是程仪。”
常风直接帘:“三万,一口价。其中两万给李公公。剩下的给我们分。”
李广心里乐开了花:嘿,怪不得常风这子得宠呢。真是会办事。知道我虽只是钦差副使,却身份最高。把大头给了我。
六位钦差当中,李广、常风、徐胖子会为浙江官府隐瞒这件“倭寇”犯下的血案。
张家俩兄弟更不必,他俩此刻在卧房忙着给美娇娘脸上画王八呢。
现在全看钦差正使杨廷和的态度了。
杨廷和很聪明。永宁之战抓到的奸细、奸细供认的“四海会”、杭州城内倭寇犯下的血案......他总感觉其中有关联。
但他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东南的事太复杂了,沾上就是引火烧身。
杨廷和起身:“银子我是不会要的。”
黄巡抚等人色变。
杨廷和补了几句,让他们长舒一口气:“不过,什么血案不血案的,我没听过。这几日我忙着跟几个诗词大家切磋技艺呢。”
“他们应该快到后花园了,恕我先告辞一步。”
完杨廷和大步离去。
李广笑道:“咱们杨主事是个风骨高洁之人。对钱不感兴趣。他那份,我就勉为其难替他收下了。”
“我们只是途径杭州。对杭州的什么血案啊,杀人劫财啊一概不知。”
常风附和:“没错。一概不知!”
怎么会不知呢.......人就是常风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