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泾州案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之际,江寒已在陈亮及神武军的护送之下返回了京都。
刚到城门口,江锋、许仲秋、秦奋等人便已提前得知消息,前来相接。
“大哥,许兄,秦兄。”江寒道。
江锋伸出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寒儿,你放心回府吧,安心等待书山学海,别的事,大哥会处理好的!”
江锋既没有责怪江寒射杀黑水军,亦没有询问泾州发生的事,而是让他回家。
许仲秋道:“江兄大义!我许仲秋佩服得五肢都在地上,若有人敢动江兄,就是想动我许某人!”
秦奋则是道:“江寒,我赵国公府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江寒点了点头,对着他们拱手道:“江寒多谢诸位!不管此次结果如何,江寒并不后悔。”
“好!这才是我江家的好男儿!”江锋大声笑着。
江寒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京都的不少人在此刻都有了一些心思,各方也都有了一些小动静。
有些人认为江寒破泾州案有功,有人赞扬江寒为民除害,乃大义之举,有人则是认为他射杀黑水军,僭越律法。
而这时,夏启帝于紫极殿召开朝会,五品以上的官员踏入大殿,静默的等待了一刻钟,身穿龙袍的李徽明才姗姗来迟。
李徽明龙相威严,然而脸色却可见憔悴之色,眼神当中也蕴含着怒意。
诸公都是微微一惊,这位夏启帝不仅上马能打仗,下马亦能治国,向来都是一副龙态沛然,气色红润的样子,但今日却少见的有些憔悴。
可是因为泾州案也劳心费神?
一些大臣互相对视,心中凛然。
夏启帝高坐龙椅,沉声开口:“泾州一案,诸卿想必已然知道,泾州官员为一己之私,竟与邪道勾结,以人为药炼制人丹,涉及人口六千余人。自大夏开国以来,此等残暴之行绝无仅有!令人神共愤,天地不容!诸卿以为,该如何判决!”
夏启帝声音低沉,语气中充满了怒火。
吏部尚书心中一凛,陛下,只怕是要杀人啊,只怕此番要人头滚滚喽!
这时,刑部尚书出列恭声道:“泾州官员勾结邪道,以人炼丹,确实罪恶滔天!如今京都更是传得沸沸扬扬,但州级主犯官员已被江寒凌迟,微臣以为,可宽恕泾州其余官员,毕竟这些人并非主犯,可严惩其之,泾州百废待兴,此时还需要这些人……”
夏启帝缓缓起身,目光冷冷俯瞰群臣,沉声道:“宽恕?这群衣冠禽兽行出如此吃人之举?你要朕宽恕他们?尔等该去问问那被炼制成丹药的百姓,肯不肯宽恕这群衣冠禽兽!”
夏启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冷意,令群臣都是不敢噤声。
六部尚书无声相视,心中一凛,他们预料到陛下会震怒,但没想到震怒到这种程度。
“将泾州所有九品以上的官员连同三族尽皆斩首,头颅悬城七日!”夏启帝沉声道。
声音落下,群臣皆是一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夏启帝的处置竟然如此严重,不仅要把泾州九品以上的官员斩了,竟连三族也不肯放过。
要知道泾州包含了大大小小的二十余个县,这要是斩下来,至少也有千余颗人头啊!
“陛下,不可杀这么多人啊!泾州历经屠杀一事,此刻百废待兴,若是杀这么多官员,只怕容易动摇泾州之本。”吏部尚书出声阻拦。
“泾州官员虽有食用丹药者,但大多实属无辜,还望陛下三思!”宋国公此刻也出列道。
“还望陛下三思!”左督御史张华看了看宋国公,也出列说道。
夏启帝冷着脸道:“泾州出了这等血案,足以令天下震荡!朕要给泾州百姓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意已决,诸卿莫要阻拦!”
群臣都是静住了,他们看着李徽明这副满是杀气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次无论谁来阻挠,他都要杀光泾州的官员。
若再度开口,只怕会触怒陛下。
当下,谁也没有出声劝阻。
吏部尚书道:“陛下,那夔国公薛慕白攻破泾州城,号令黑水军屠戮泾州城四万余人百姓,此等暴行罄竹难书,天地之所不容,人神之所共愤,如今虽已伏法,但其罪难逃,请陛下将薛慕白全家下狱,择日处斩,以祭奠泾州城那四万余名百姓!”
在处置了泾州炼丹案后,吏部尚书闻忌便引入第二件事,夔国公屠城案!
若说泾州炼丹官震动朝野的话,那夔国公屠城案便震动天下了!
而且,夔国公之所以屠城,与泾州炼丹案关系极大。
这时候,宋国公也随之出列,朗声道:“夔国公此举有失天道,天怒人怨,竟将泾州百姓尽数屠戮,其罪当诛!虽薛慕白已然伏诛,但其家人尚在,还请陛下将薛慕白全家下狱,择日处斩,以祭奠泾州城那四万余名百姓!同时,回收兵权,收其麾下二十万人马。”
左督御史张华,刑部尚书秦知秋也附和开口:“请陛下将薛慕白全家下狱,择日处斩!为泾州百姓讨个公道!”
这时,就连太子也出列道:“请父皇斩薛慕白全家,为泾州百姓讨个公道!”
对于处置薛慕白之事,朝中文臣竟都是意外统一,就连太子也开口附和。
夏启帝冷着脸俯瞰朝堂群臣,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这时,宁国公许延年闪身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薛慕白罪无可恕,但其妻女却未必知晓此事,不然也不会将其安置于京都之中,且其妻方秋英年轻时亦是游侠,为大夏立功无数,可收其国夫人册封,贬为庶民,不必诛之全家。”
许延年之所以如此求情,乃是他年轻时候与方秋英亦是熟识,不愿看她因此被株连。
宋国公立刻冷笑道:“许延年,薛慕白屠城四万余人,罪在不恕,没有株连三族便已是皇恩浩荡,你还为其妻女求情,是何用意?难道还想为薛慕白翻供?”
许延年早就知道贺连松会反驳自己,哼了一声道:“贺连松你是眼睛瘸了还是耳朵有病?老夫何时要为薛慕白翻供?薛慕白行此屠城之举,罪孽深重,老夫恨不得剁他一刀,但冤有头债有主,薛慕白妻女早便被其当作弃子抛在京都,杀他老婆女儿,又有什么意思?”
贺连松喝道:“薛慕白其罪便当诛三族,若不诛杀,何以严明大夏律法!许延年,你这般说便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了?”
许延年道:“我何时质疑陛下的决断了?贺老狗你不要血口喷人!”
贺连松冷笑道:“陛下适才下旨要诛戮泾州九品以上官员及其三族,按你的说法,那就是陛下错了?”
“我……你……”许延年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行了!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夏启帝沉声道。
两人虽然不甘,但还是停下了对骂。
吏部尚书道:“大夏开国之时,方秋英亦立有大功,不如派人彻查,倘若其参与了泾州案,那便没什么可说的,斩首示众。倘若她是无辜的,便收回国夫人的诰命,令其全族不可参与科举。”
闻忌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原本薛慕白的妻女不管无辜还是不无辜都难逃一死,但方秋英在开国之初,亦为大夏打过仗,因此才会如此处理。
夏启帝道:“便依闻忌之言吧!”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出列,高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给事中唐议。给事中与都察院御史构成言官体系,互为补充,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力不小。
乃是专业的喷子,逮到谁喷谁。
而他们最爱喷的对象就是皇帝,一旦皇帝做错了什么事,给事中就会像闻到血的鲨鱼游过来逮住往死里咬。
如果皇帝一怒之下要杀了他们。
那就更好了,名扬青史的机会来了。
唐议出列高声道:“臣要弹劾卫国公次子江寒,践踏大夏律法,僭越朝廷规矩,不仅将泾州刺史,长史等人杀之,更是下令射杀已然投降的五万黑水军!目无王法,猖獗至极!请陛下速着侍卫,将其捉拿问斩!否则,不仅损害朝廷威严,更将动摇国本。”
紫极殿内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不少官员面面相觑,脸色微变。
泾州炼丹案是江寒发现的,的确是立了大功,但是他也确确实实杀掉了五万黑水军,此刻遭受弹劾,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从这一件事上看,江寒破了泾州炼丹案,难免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一些人自然要借这个机会杀掉他。
随即,唐议又罗列了江寒几条罪名,比如凌迟官员,手段残暴,比如三司官员分明劝阻,江寒却仗着手握大军直接无视……
一条条罪名罗列出来,足以杀上江寒三四次了。
左督御史张华此刻也出列道:“江寒逾越皇权射杀黑水军,简直目无王法,目无君上!请陛下将其抓拿斩首!否则有损朝廷颜面!”
随着左督御史的下场,不少人心中都是一凛,给事中和都察院一起弹劾江寒,还扣上目无君上的罪名,这是要将他彻底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