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再次醒来时,罗德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黑锤堡。在温暖的房间里,在温暖的床榻上,身下还垫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香炉里燃烧着不知名的药膏,味道浓郁。身边是女祭司莱安娜和一帮莎拉克信徒忙碌的身影。毫无疑问,她们都是黑锤堡最优秀的医生。
窗外,飘着小雪,窗户结上了一层薄冰,屋内,壁炉里的木炭燃得正旺。这种温度让罗德感到很舒适。颇有小时候趴在窗户前看院前大雪飘扬的感觉。那种屋外大雪飘扬,屋内却是一个小世界的感觉。
罗德想喝水,刚准备起身,却感觉自己的胸口依旧疼得厉害。尽管看不到伤口,但是罗德知道,那一定严重的内伤。
格里姆格造成的伤必定是内伤。即便外表上没有伤口,通过武器传来的强大冲击力也足以破坏内脏。更何况罗德受的伤不止是内伤,也有外伤。最后那一斧子,朝着心脏的位置劈来。若不是熊神厄孙的庇护,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别动。”
莱安娜发现罗德醒来时,眼里流露着欣喜。浓密的黑眼圈表明女祭司已经在身边忙碌了好几天而没合眼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检查着伤口。
“太幸运了,这样的伤,换做是常人,早就死去了。但是你竟然活下来了,罗德,哦……不,大人……”
“叫我罗德吧。”
“嗯……你真的太幸运了……那把斧头再深入一点点,就切断心脏的大血管了。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神迹。”
莱安娜欣喜的说着,她将裹在罗德胸前的纱布一点点的揭开,在其他女祭司的协助下给罗德的伤口换药。一些类似于苦寒草的草药被磨成粉末,贴在了伤口上。尽管十分冰冷,但是却阻止伤口发炎,可以说在这个医疗并不算发达的年代,这些草药当真是救人的好东西。
“我又欠熊神一个人情了。”
罗德玩笑着说到。
“对了,卡洛琳呢?还有叶斯科维奇?他怎么样了?”
“卡洛琳领主没有受伤,放心,她只是有些疲惫罢了。恢复一阵子就可以好。叶斯科维奇也没有大碍。关键是你,我都听说了,为了掩护大部队过河,你带着骑士团断后。一行人里面,就你受的伤最重。送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
莱安娜认真回答着,言语中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哦,那就好。”罗德艰难的笑了笑,“说说看,你还听说了什么?”
“他们称你为北境拯救者,天降神使,守望堡救星。总之,又多了一堆的头衔……”
莱安娜叹了叹气,罗德知道,这些头衔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作为慈悲女神的虔诚信徒,她只在乎人们的生命是否受到威胁,是否受到疾病困扰,是否被各种情绪缠身。至于那些世人在乎的虚伪头衔,女祭司长一点都不在乎。不过罗德知道,这些头衔不是虚伪的,那是由民众自发喊出来的,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荒凉的北境,没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更没有那么多时运,只能靠民心。
“头衔多了不好么?”
罗德挤着笑容,问到。
莱安娜则皱紧了眉头,她看着罗德,“不是不好,只是不中用,它们对你的伤势并不会有帮助。”
“这你可就错了,诸多头衔对于罗德大领主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因为我们就是靠这个,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阿尔维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的,他笑着走进来,打断了罗德与莱安娜的谈话。
“总管大人。”
“不,不,不,叫我阿尔维斯就好了。你看,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还很小呢。”
噗……
阿尔维斯说罢,莱安娜直接笑出声来。
“说真的,以后我们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就别在意这些称谓了,反正当初我们都不是这个病怏怏的领主的手下,是自愿留下来的,不是吗?”
阿尔维斯继续开着玩笑,一边瞄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罗德。看到他脸色健康,也就放心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进来之前先敲门。”
罗德咳了两声。
“我敲了啊,但是你们听不到。”
阿尔维斯故意在罗德面前瞄了一眼女祭司,莱安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正要离开,却被阿尔维斯喊住了“一起留下来听听前线的情报吧。整个北境如今都算是连为一体了。”
阿尔维斯说着,脸色有些阴沉。
“前线又发生了什么?”
罗德侧着身子问到。
“守望堡……怎么说呢,一摊乱泥。”阿尔维斯抬起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到,“战乱,战乱让那座城堡几乎凋零。除了三层高大的城墙,守望堡都不剩了。平民在那场战役中死伤过半,剩下的人失去了一切,包括他们的亲人和工作。除了主城还没有遭到破坏,希瑞尔本人还活着,其他的,那里可以说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听完,罗德只觉得心头一紧。虽然自己早看那个希瑞尔不爽,而且守望堡距离自己的地盘还隔着千山万岭。但是,就像阿尔维斯说的,如今的北境已经不再是一盘散沙了。
冰雪女王不管不问,绿皮大军的入侵让整个北境被迫团结起来。如今失去守望堡,相当于北境大门洞开,若是来年,铁皮再率领大军北上,那么,就像全北境用尽全力,也不可能再阻止他了。
从这个角度看,罗德希望守望堡依旧可以挺立,和之前收纳厄仑格拉德难民不同,这次,罗德不希望再有守望堡的难民来到自己的城堡。因为,北境是一个整体,光靠黑锤堡是不行的。
“农田被毁,没有工作,没有了生存下去的生活来源,平民大量流失。这么说吧,兽人的入侵,摧毁了守望堡。”
阿尔维斯继续说到。
“那希瑞尔呢?”
罗德关切的问到。不是关切这个无能领主,而是关切守望堡的情况,关切整个北境的将来。
“那个弱智领主骑马南下,去基斯里夫城找冰雪女王求援了。蠢蛋一个,卡特琳娜若是会支援,早就支援了,不会等到守望堡被毁才支援他什么。我倒是听说基斯里夫城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大雪掩盖了农田,迫使大量工坊停工,连城里都有许多人沦为乞丐……”
阿尔维斯冷笑着,笑容中带着无奈和妥协。罗德知道,相比于其他人,阿尔维斯对底层人民的生活感同身受。他不希望看到他们受苦,因为他体验过他们的生活,当初,作为侏儒的他被父亲赶到平民窝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后来,哥哥当上了一把手,他的身份虽然得到了提升,但是许多艰苦肮脏的活依旧需要他去做。阿尔维斯不想看到民众过上困苦的生活,罗德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些无能为力,那些心酸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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