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从睡梦中被叫醒,大导师艾琳只是简单的口头通知,要求她五分钟后到走廊集合。迷迷糊糊中,丹尼斯不得不起身换衣服,战斗法袍,这是很少被穿戴用于正式场合的,如果需要,那必定是什么大**。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直到看到走廊上聚集着整个魔法学院最优秀的战斗女巫,丹尼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姐妹们,暴徒们已经聚集在冰雪冬宫门前,仁慈的女王陛下一让再让,但是这群暴徒丝毫不懂得感恩。决意要冲击班达加皇宫。做好准备,等候我命令,必要的时候,魔法将成为我们的武器,协助冰雪女王铲除这些暴徒。”
大导师艾琳在众战斗女巫前发表着简短的演讲。丹尼斯这才知道,此前愈演愈烈的难民潮终于引发了一场大规模暴动。也就是说,今晚,他们要面对的,并不是异族和野兽,而是一群饥肠辘辘,几乎手无寸铁的平民。当然,在艾琳和冰雪女王口中,他们成了暴民。
丹尼斯并不是没有实战经验,先前以一人之力对抗亡灵军队,后来绿皮兵临城下,自己又协助女王陛下施放暴风雪。如果说魔法学院里有谁比自己战斗经验还要丰富的,恐怕只有几位大导师和高阶战斗巫师。
其他人,大多数还是学徒。
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这并不难。但是丹尼斯却感到内心无比压抑。自己被送到魔法学院那么长时间,努力学习魔法,到头来却是为了干这些?先是协助冰雪女王施放暴风雪,结果是虽然挡住了兽人的入侵,但是也将农民们的农田吞噬摧毁,饥饿和贫穷促使了这场暴动……而现在,自己又要响应女王的号召,用无比强大的魔法对付这些所谓的暴民?
他们的确是暴民,焚烧建筑物,在城里打砸抢掠,强暴民女……然而,是谁将他们逼上这条路的?在一个个凶狠扭曲的面容下,是一张张原本淳朴,遵纪守法的普通平民。
高墙外,零星的枪响声已经传来,丹尼斯努力逼自己不去想这些。她必须装作很镇定,坚决执行冰雪女王的一切命令。但是……她还是多么渴望自己不要亲自出手,用冰冷残酷的冰霜魔法去杀死那些“暴民”。
……
“父亲!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基斯里夫城市广场,雪鹰军团全副武装,占据了这里。五百名射击军士兵从城墙上调遣下来,供弗拉基米尔伯爵指挥。年轻的鲍里斯直到开战前依旧在质疑父亲的决定。
当然,这并不是弗拉基米尔的决定,他不过是遵从冰雪女王的命令,铁腕镇压这些暴乱的民众。
被焚毁的城市建筑在不远处燃烧着,滚滚浓烟布满天空,遮蔽了月光。
弗拉基米尔不知道如何跟儿子解释,或者说解释了,以他现在的年龄也无法理解。
“安静,鲍里斯!我的儿子。”弗拉基米尔看了看自己儿子,将他拉至跟前。“我们必须这样做,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不是兽人,是可以和谈的,或者别的办法?”
鲍里斯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看到这群所谓的暴民中,有老人,有小孩,有骨瘦如柴的饥民,也有一无所有的乞丐。他们手上拿着的,大多不是什么真正的武器,而是各种农具,棍棒,镰刀……这样一支队伍,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军队。只要在巷口里安排十几名射击军士兵,足以杀死上千个这样的平民。他着实不想动手,也不想看到。
但是父亲弗拉基米尔已经领命。他别无选择。雪鹰军团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基斯里夫的,这是女王的军队,若是他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而自己的家族却会因此沦落为新的难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延续自己的家族,弗拉基米尔别无选择。
他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作为一名父亲,他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然而,世界之残酷,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靠蛮力来解决的。
“没有别的办法,孩子。”
弗拉基米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便命令守卫将鲍里斯拉到身后。面前,第一波暴民已经冲了过来。
密集的枪声响彻夜空,鲍里斯只能睁大眼睛,他看到几十名冲在前面的平民瞬间倒在血泊中。很快,第二波枪声响起,又是几十个平民倒在冲锋路上,后排的人被火器的威力所震慑,一些人开始抱头逃窜,一些人则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冲,他们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抓起他们丢下的武器,歇斯底里的冲向沙皇正规军。
射击军已经撤到后排,玻维尔骑士带领着身穿锁甲的军团士兵站在了前排。
夜幕下,火光冲天,鲍里斯看到流民毫无组织的冲向那道钢铁之墙。仅仅十几名玻维尔骑士和两百名雪鹰军团的重装步兵,就将冲入广场的道路堵死。在装备了大盾和锁甲的基斯里夫正规军面前,大量暴民倒在了正规军的防线之下。血水染红了通往皇宫的各条街道。
然而,这还未结束。
冲不过防线的暴民开始撤退,他们像惊恐的老鼠,四处逃窜。一些老人在溃散的人群中倒下,身体被无数只脚踩踏,还有一些孩子,坐在死去的父母身边,放声大哭着。火光下,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鲍里斯多么想冲过去,将那个孩子抱起来,甚至救活他的父母。但是这不可能,他连选择立场的权力都没有。他的家族宣誓效忠沙皇,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就是基斯里夫的沙皇……
当暴乱被火力压制下去之后,人们失去了继续向前冲的勇气。但是基斯里夫城正规军的指挥官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围剿方案。他并不想让这群暴民活着离开城市。
外城墙的大门被关闭封锁了起来。弓箭手和弩手早已在城墙上站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