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站在由黑色花岗岩砌成的巨大高塔内，俯瞰着这座刚刚征服的城市，心里不由得感到由衷的欣慰。

    自从帝国与希尔瓦尼亚全面开战以来，亡灵大军被抽调到了西面，抵御强大帝国联军的进攻。导致北面和东面无法抽调更多的兵力防守。这才给了基斯里夫和奥斯特马克领以可乘之机。

    冰雪军团在三天内，以轻微的伤亡便攻下了希尔瓦尼亚东北部重镇瓦登霍夫。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现在，他们做到了。不仅是瓦登霍夫，从瓦登霍夫到雷霆堡，一路上的亡灵要塞和城镇全部被拔除。这使得战争物资、粮草可以源源不断从基斯里夫运抵前线。

    从西面传来的消息，帝国联军也是取得了拜洛霍夫之战的最终胜利。

    只要再一步，帝国的军团便可以和东面的基斯里夫军团汇合，从而直捣希尔瓦尼亚腹地。这将是真正的入侵，而不是像之前自己那样突袭再撤退。

    但是即便形势一片大好，罗德依旧没有掉以轻心，甚至没有让部队举办像样的庆功宴。因为，只要吸血鬼一日没从这片土地上消失，这场战争就不算结束，有些战争一开始被认为是碾压的，最后却被反推，也是正常。历史的戏剧性总是不断出现。

    “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

    身后传来冰霜女巫的声音。

    罗德转身看去，是卡洛琳。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以至于罗德差点忘了自己妻子的声音。

    “但你还是找来了。”

    依靠在塔楼栏杆上，罗德微笑到。

    “我听说你下令全城搜捕血奴，一个都不放过。”

    卡洛琳走上前，站在罗德身旁，一脸冷峻。月光洒向她洁白如霜的脸颊，好似一种难言的冰冷，让罗德不由得产生了些许陌生感。

    “是的，必须这样做。亲爱的，事实上，我们只是刚刚征服了这座城，但是还远未占领它。”

    “城里有多少吸血鬼的残余势力我们现在一点都不知情。他们可以隐藏在下水道里，隐藏在教堂的密室里，或者是居民楼的隔间，所有阴暗的角落都可能藏着吸血鬼的旧势力。”

    “想要彻底清除他们，并不容易。”

    “抓捕血奴并处死，只是第一步。”

    罗德转头，望向远方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并接着说到——

    “血奴是吸血鬼的食物来源，他们的血液定期供养着这些死鬼。将血奴彻底抹去，隐藏在这座城里的吸血鬼们便会失去食物来源。这将逼他们现身，或者逃离这里。”

    “铲除血奴的意义还不仅仅于此。在吸血鬼统治的领地上，成为血奴的人，大多地位都比普通居民要高。吸血鬼霸凌他们，给与他们一点点的特殊权力，这些人便去霸凌普通居民。长久以往，城里的居民早就对血奴敢恨不敢言。这时候，杀掉血奴，也可以帮助我们获得一部分民心。”

    “但是，并不是所有血奴都是恶者，他们中或许一部分人是被迫成为血奴。至少，这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卡洛琳冷冷的说到。

    “的确，肯定会有人是被迫的。但是我们无法做到真正的排查。这需要时间和大量的人力。而且，就算去排查，结果也未必准确。一旦政策开始执行，人人自危，身为血奴的人，肯定会为自己找各种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主动成为吸血鬼的走狗。我们没有办法挨个去证明孰是孰非。”

    “你变了，罗德。”

    “在你走上权力之巅后，你的善良，你的仁慈，一点点的消失了。”

    卡洛琳转过头，冷言到。

    “你不也是吗？我们都在改变，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以前的你，说话可不是这么冰冷的。”

    “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去了哪里……”

    沉默，在寂静的夜色中蔓延着。

    ……

    拜洛霍夫城堡。

    插满各选帝侯旗帜的议事大厅内，人群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让这里看上去更像一座市井小民的酒馆，而不是高大上的领主议政厅。

    “战场上，当我亲自下战场，指挥帝国将士浴血杀敌时，你们在哪？”

    “别忘了，没有炎阳骑士团，帝国正面战场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取得胜利。”

    艾维领选帝侯马吕斯指着对面的斯提尔领选帝侯阿尔伯里希大声囔到。

    面对指责，阿尔伯里希也毫无退缩。

    “该死的，斯提尔领的战士是第一批上前线的。我们顶着亡灵精锐部队的冲击，才为骑士团制造出空隙和机会。你要抹去斯提尔领战士们流血牺牲换来的功劳和成就吗？”

    阿尔伯里希大声反驳着。

    “还有穆特领的弩手和长矛手们，没有他们，亡灵的蝙蝠群会将你们统统撕碎。”

    穆特领选帝侯埃尔洛斯插嘴到。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们都看到了穆特领弩手们的优异表现。但是，请不要将功劳全部划到自己名下，埃尔洛斯领主。我看到了瑞克领的骑士们在冲锋，我还看到了第一批朝亡灵军团倾泻火力的，是努恩的胜利女王号蒸汽坦克，和威森领的火枪军兵团。”

    “安静，安静！”

    嘈杂的争吵声终于让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心烦意乱。

    他用了拍了拍桌子，发出洪亮的声音。

    这才使得现场气氛勉强被压了下去。

    身为皇帝，路易博德当然知道这群人争论不休的根本原因，战役胜利后，一群地方领主在这里喋喋不休的争吵，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征服之地——拜洛霍夫城堡的归属问题。

    谁都想取得这座城堡的统治权。按照地缘，斯提尔领和穆特领是最应该获得这座城堡的。但是马吕斯的激烈反应倒是路易博德所未曾预见的。

    艾维领与拜洛霍夫城堡并未直接接壤，按理说，马吕斯不该如此激进。虽然历史上艾维领曾经统治过希尔瓦尼亚，但那都是历史了。现在的希尔瓦尼亚，和艾维领并未直接接壤。

    当然，按地理直接划分领地归属权确实也不是最合理的方案，但是，至少，它合乎常理。

    “您说吧，皇帝陛下，拜洛霍夫城，应该是归属于谁的？”

    马吕斯转过头，一双阴冷的眼睛瞪着领主宝座上的帝国皇帝路易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