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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涂文辅的密告,朱由检真是感到非常非常的气愤。
好险啊,这要不是朱由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有所注意,对大哥朱由校也没有丝毫的隐瞒,那今回只怕就要出大麻烦了。
这个该死的涂文辅。
朱由检恨恨想到。
“殿下,是否需要……”
高起潜望着一脸怒色的朱由检,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罢了。”
想了又想,朱由检还是按捺下自己心头的怒火。
这个涂文辅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要是他现在就死了,那朱由检可就真说不清了。
想到这儿,朱由检觉得后背又是一阵发凉。
“起潜,你通知下去,注意一下,千万别让涂文辅现在就死了。”
高起潜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是。”
冲朱由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高起潜慢慢退了出去。
不对。
朱由检越想越觉得不对。
这个涂文辅能爬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应该不是个笨蛋啊?
他应该不是只为东安那点小事,就来找我的麻烦。
涂文辅对我下如此狠手,是我挡了他的道,还是我抢了他的财路?
朱由检皱起了眉头。
不行,我得找个明白人来问问。
你说,这结仇咱不怕,就怕结了仇,咱还根本不知道。
心中打定了主意,朱由检扬声叫道:“去,把阮大铖给孤找来。”
“殿下,这事您可得出手才行啊?”
方一见到信王,阮大铖就大声的叫喊起来。
“你说什么?”朱由检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能让大明标准官僚阮大铖如此失态?
“殿下,您还不知道?
这青州税监孙鸣竟然不经朝廷,就抄没了5个举人之家。
他眼中还有朝廷存在吗?”
阮大铖以一种难得的义正言辞、满脸正义的状态大声叫道。
啧啧,这是我认识的那个阮大铖吗?
这个阮大铖好有正义感啊!
对阮大铖的正义直言,朱由检差点笑出声来。
看信王殿下一脸迷惑的表情,阮大铖赶忙把孙鸣干的好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在阮大铖的口中,孙鸣那就是一个丧心病狂、无恶不作,为了钱财而毫无底线的无耻之徒。
听着阮大铖气愤填膺的讲述,朱由检都恨不得,把阮大铖口中的这个孙鸣碎尸万段才好。
以一种十分欣赏的眼光望向阮大铖,朱由检心中默默地为他鼓掌。
真没想到,这阮大铖还真有几分说书的天分。
阮大铖不知道,孙鸣的事,朱由检早就已经听说了。
甚至,朱由检对青州孙鸣发动的这个大案,知道的内情远比阮大铖多。
有关被破家的五家乡镇豪强,夜来香已经做了充分的情报探访和搜集。
那厚厚的卷宗,现在就放在朱由检的桌上。
只是,卷宗的内容与阮大铖的讲述,那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组人家。
良善人家?
朱由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五家要能算是良善人家,那真是侮辱了良善这个词。
听到朱由检的笑声,阮大铖讪讪的停止了表演。
看来这种绝对正义的模式,是很难打动信王了。
阮大铖脑筋飞转。
同冯铨一样,阮大铖也看出了五豪强案带来的可怕前景。他也怕阉奴、税监势大难制,将来会搞到他的亲朋好友身上。
所以,阮大铖是发自肺腑的希望信王能出面制止这种可怕的事情。
除了信王,阮大铖也想不出朝中还有谁能制止魏忠贤了。
不过,这接触时间久了,阮大铖已经发现,信王殿下年纪虽轻,但聪慧异常。
对很多人心上的东西,信王殿下都看的都比较明白。想蒙骗他,是真的很难。
现在正义模式已经失败,那还是同信王说点此事的利弊吧,也许会更容易打动信王殿下。
看信王有些漠然的表情,阮大铖决定说点实际的东西。
“殿下,无论如何,孙鸣的这种做法都必须受到惩罚才行。”
阮大铖收起演技,开始端端正正的分析青州案的利弊。
“殿下,孙鸣一不请旨,二未经过三法司审理就直接将五家士绅抄没。
这种手段,虽能在短期内为朝廷抢到大笔钱财,但从长远的角度看,朝廷却得不偿失。
这士绅可是咱们大明立国的根基啊!
孙鸣这种做法,这不就是在明挖大明的根基吗?
此案一出,孙鸣若得不到惩戒,各地税监必将纷纷效仿。
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这大明的士绅还有活路吗?”
对阮大铖的分析,朱由检略有些动容。
当然,朱由检并不是为大明士绅受到危害而感到动容。
对于大明士绅,朱由检的态度很明确。
大明士绅现在就是大明身上的毒瘤。
就像那五家乡镇土豪,行事风格与颜神镇赵家完全一样,都算的上是当地一霸。
相比赵家的嚣张,他们也只是做事手段要隐秘一些,表现的要低调一点罢了。
朱由检真心觉得,没了这些土豪,大明也许不会更好;但有了他们,大明只怕会更坏。
朱由检对阮大铖所言感到有些动容的,只是朝廷威严何在这句话。
确实,孙鸣的作为可以说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不请示,不汇报,自行动手,事后要是孙鸣还受到了奖赏,那朝廷的权威所受到的打击那可是相当的大。
不过,要是处罚了孙鸣,那不是又打击了各地税监的积极性吗?
这个度可应该怎么把握呢?
朱由检沉吟起来。
看信王殿下依旧沉吟不语,阮大铖知道,这些小土豪的生死,根本不会引起信王的同情。
想要信王出面,他还需要再说点别的。
“殿下,就算这些士绅死不足惜,可他们都是当地的大户。
他们每家可都有大量的人口依附于他们身上过活。
他们这一人死家破,那些依附在他们身上的佃户、族人和奴仆可就没了活路。
这些人口会变成四处游荡的无业流民,这可非常容易对地方造成混乱。”
略略沉吟,阮大铖又找到一条新的理由。
不过,说出这条理由,阮大铖自己都不相信信王会采纳这条理由。
“阮长史,你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朱由检不悦的问道:“孤不相信,没了他们,就没人需要佃户种地了?”
阮大铖真没想到,他这条自己都不报希望的理由,反而引起了信王的反应。
这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好啊!
阮大铖心中大受鼓舞。
这只要信王有了反应,阮大铖就看到了说服信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