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抗司马曹羲挥笔著就至公论、截姜维邓艾出言献上破敌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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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曹爽这一年多来,先是恢复了部分肉刑,而后又下放俊才充实各县,最后则分割河东郡来为撤郡设县做好准备,各项变法改制工作还算进行的有条不紊,但司马懿老谋深算,在曹爽分割河东郡的节骨眼上派遣南阳圭泰散布了‘何邓丁、乱京城’和台中三狗的童谣,这件事大大打击了大将军一党的变法热情。

    甚至就连变法的核心干才何晏都开始消极度日了。

    舞阳侯府。

    这一日,司马懿秘密会见了王观、高柔、蒋济、卫臻、孙资、刘放、卢毓几人之后,便将司马师和司马昭、司马骏几人一并叫了过来:

    “现如今,曹爽的变法已经到了骑虎难下之时,如若我等能再送他点麻烦,那曹爽届时就会困于虎背而无法抽身而退了!”

    “父亲的意思是?”

    司马师此刻有些不懂父亲的具体安排。

    司马懿并没有立即回答儿子的疑问,他望着屋外那势头正盛的太阳,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阳光虽然刺眼,但过不了多长时候,就即将要日薄西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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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人们于密室之中商议大事之时,孩子们此刻正在无忧无虑的玩耍着。

    司马炎和何邵、诸葛靓三人此刻正推着桃符的四轮摇篮车在回廊中缓缓的走着,他当初虽然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但这个小家伙实在是过于可爱,以至于司马炎这些天不知不觉就绕着他转了起来。

    司马炎推着摇篮,来到回廊的荷花池下时,陡然见到了好几株形似印章、含苞待放的荷花花苞,他陡然间心血来潮,一把摘下了三朵花苞,先拿着其中一朵递到了小桃符的手中:

    “将来给我家桃符封个王爷!”

    小桃符一把接过花苞,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司马炎又将剩下的两个花苞抛给诸葛靓和何邵两人:

    “至于你们俩嘛,就封个公爵吧!”

    何邵闻言,口中称谢,一把便接住了司马炎扔过来的花苞,而诸葛靓听到司马炎封王封公的叫嚣,心中一寒,失神的他不慎让那花苞掉落到了回廊东面的水池之中。

    见此情景,几人略显尬尴的相视一眼后,并无言语,继续推着桃符遛弯去了。

    屋内,即将嫁给甄德续弦的灵覃,此刻正在绣着一副女红,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她已经不慎两次将手指扎破了。

    旁边的忆容见了堂妹这副模样,正要发问,不料灵覃却先开了口:

    “堂姐可否告知灵覃,那一日翁翁要堂姐出嫁,堂姐为何那般抗拒?难道是那甄德为人不端么?”

    忆容听了灵覃这话,总算是明白灵覃为何魂不守舍了,她暖暖一笑,抓着堂妹的手解释道:

    “我与甄将军并不熟悉,不知晓他的为人究竟怎样,但我常听念容说起他,料想应该是个诚实君子吧。至于我不愿嫁的原因,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灵覃听了堂姐这话,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央求道:

    “好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将芳心暗许给了某位公子啦?”

    忆容笑着戳了一下灵覃的额头:

    “小孩子就知道刨根问底胡乱猜,我不告诉你!”

    姐妹俩就这样一边做着女红,一边嬉笑诉说着各自的心里话。

    不知不觉,华灯初上,已经到了月上中天之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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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大朝会上,依旧装病的司马懿特意安排了三弟司马孚,在庙堂上提出了在各个州设置大中正以进一步强化选拔人才效率的意见。

    此言一出,所有太傅一党的老臣纷纷出言赞成了起来。

    曹爽、曹羲兄弟二人听了这话后,心中惊了一跳,二人朝着丁谧使了个眼色,丁谧立即便出了班次:

    “臣以为,尚书令此言欠妥,现如今各个州郡的氏族中正官权力已经够大了,如若还要在各州设置大中正,那朝廷手中,还哪里有半点选官的权力?!”

    此言一出,太傅党的士族老臣们纷纷怒骂了起来,大内官张当出声制止后,庙堂上这才稍微安静了一会。

    司马师此刻出班奏言道:

    “丁尚书此言差矣,氏族乃是朝廷的氏族,氏族选举,也是为朝廷选才任贤,又岂会像丁尚书所说的一样,朝廷无选官之权?”

    丁谧嘿嘿一笑,将山羊胡一捋,反唇相驳道:

    “中护军,若氏族真如你所言一般纯白如雪,那王莽的头颅此刻就不会被收藏在内府之中,而是会配享在太庙之中了!”

    本朝受禅大汉而立国,大内府库之中自然收藏有前朝的一切珍宝奇物。

    王莽的头颅,自然也在其中。

    司马师被丁谧说的一时语塞,只能不再言语。

    朝会之上虽然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论,但这件事情依旧没有吵出个头绪。

    休沐放假的曹羲此刻心中思绪万千,看来此番司马懿对设立大中正阻挠变法一事,是势在必得了。

    他恍惚之中,忽感一阵疲累,于是便在书房榻上斜倚而眠。

    没过一会儿,回廊中央的荷花池中忽然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曹羲凝神望去,却发现那人的影子渐渐消散了起来,曹羲急于知晓此人是谁,可他越是看的仔细,那个影子就变得越加模糊。

    正当曹羲赶上前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之时,他陡然间便惊醒了过来。

    曹羲这才察觉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当曹羲清醒过来以后,他这才回想起了梦中的细节,梦中人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竟与当年表妹夏侯徽少年时别无二致!

    曹羲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梦见了逝世多年的表妹夏侯徽!

    媛容啊媛容,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表兄说吗?

    曹羲回忆起少年时代的种种,一时间不禁泪眼婆娑、感慨万千。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卫鸢方才见丈夫在书房之内小憩,怕其着凉,回身去取了一件衣物打算为其遮盖御寒,当她返回时却见曹羲已经起身,且看起来神情萧索,眼含泪光。

    曹羲见妻子到来,收摄了一下心神,他与卫鸢一向以诚相待、从无隐瞒,因此真诚的回答道:

    “我方才梦见一影,形神酷似表妹,其立身在荷花池中,有欲言而止之状,但俄而却消逝不见,梦醒之后,不免神伤。”

    卫鸢明白自家夫君乃重情重义的赤诚君子,因此并没有感到不悦,她柔声宽慰丈夫道:

    “夫君,媛容表妹逝世已久,想必是你最近忙于变法的公务,这才梦见了她。夫君不必神伤,改日我买些祭品,你我夫妇二人去媛容墓前探望一番也好。”

    曹羲听了妻子的话,心中哀伤之情稍缓,他喝了两口热茶后,重新回到了几案前,开口说道:

    “如今司马家一意孤行,想要在各州设立大中正来制约变法,加强氏族的选举之权,我这两日绞尽脑汁,写下了这篇至公论,想必可以在舆论上遏制一下司马家的气焰!”

    卫鸢接过那至公论,览目看了半晌,点了点头道:

    “夫君的文笔依旧不减当年。只不过司马家此次势在必得,夫君只凭一篇文章,真的可以钳制的住司马家的野心吗?”

    曹羲笑道:

    “夫人所言确有道理,一篇至公论只不过是一篇文章,但为夫却在文中点明了司马家的狼子野心,将此次设大中正之事上升到了国家安危的层面,陛下精通儒学,看到此文定可明白我的深意,必定会对司马家的举动有所忌惮。因此就算此文终究改变不了司马家设大中正的想法,但我相信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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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玄为了防范司马师,特意写信安排了苏慕从司马骏的屯骑营转到了司马师的护军营,苏慕武艺精熟、为人爽直,且擅长营务,一来二去,逐渐成为了司马师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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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蜀汉卫将军姜维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密信。

    这正是先前在魏国凉州境内被夏侯玄、郭淮、夏侯霸挫败的胡王治无戴寄来的书信。

    治无戴在信中说,自己在魏国已然没有立锥之地,日日担惊受怕,因此想要举族迁入大汉境内,归服王化,并希望姜维可以帮助他顺利南迁入蜀。

    蜀汉国内如今人口稀缺,且治无戴乃是西域名王,如若能够吸纳治无戴的部族,无论是对蜀汉的国力还是威望都有好处。

    姜维思虑再三,决定亲自率兵北上,接应胡王治无戴。

    而这一消息却不慎走漏了风声,被魏国雍州刺史、前将军郭淮所探知。

    郭淮并没有独断专行,而是将此事立即上报给了如今已经占据了西北半边天、颇有实权的都督、征西将军夏侯玄。

    郭淮的建议是,安排一员大将率一支奇军阻挡在姜维与治无戴部落互通的要道上,设法阻止蜀军和胡兵合拢一处。

    长安城,征西将军行辕内。

    夏侯玄正与前将军郭淮、征蜀护军夏侯霸、南安太守邓艾等人一块商讨着阻止蜀胡交接的具体计划。

    “诸位将军,郭淮将军日前得到消息,我大魏凉州境内之前反叛的胡军残部,与蜀将姜维互通款曲,企图举族南迁入蜀,姜维打算亲自率兵再次北犯,以接应胡王治无戴的部众。此事事关重大,如若让胡蜀阴谋得逞,那势必将会让蜀虏气焰大增,让我大魏颜面扫地,而我中原也势必会人心惶惶。故此一战,绝对不容有失!诸位有何良策奇计,不妨直说。”

    这时,南安太守邓艾起身了。

    只见他结巴着说道:

    “启……启禀将军,末……末将有一计,可阻……阻胡……蜀互通。”

    众人听惯了他的结巴,因此也都没有笑话他。

    经历了这几次大战之后,没有人会怀疑邓艾的才能。

    邓氏,曾经也算是南阳新野一带的大族,但邓艾却自幼丧父,自小便颠沛流离,过着清贫苦楚的日子。

    即便如此,邓艾还是十分上进,他从小就喜好读书,尤其喜爱兵书与农书。

    建安十三年,太祖曹操攻下荆州,将大部分的荆州百姓北迁至中原,邓艾及其母亲、族人便是在这时迁到了汝南,成为了朝廷的屯田民。

    在屯田民中,有才学的人非常之少,邓艾凭借自身才学,被当地乡官推荐为了典农都尉学士,这虽然只是一个下级官吏职务,但对于一个出身卑微的人来说,不失为一条改换门庭的进身之路。

    但因为邓艾口吃,典农都尉认为他无法担任重要职务,便指派他充当了一名看守稻草的小吏。

    邓艾非常喜欢军事。他每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在那里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遭别人讥笑也不介意。

    就这样,邓艾平淡地当了近二十年的稻草吏后,这才混上了典农功曹的职务,协助管理起了屯田事宜。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波折了,可就在这一年,他的人生却偏偏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去洛阳呈报述职的邓艾,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时任太尉的司马懿。一番交谈之后,司马懿很赏识他的才能,因此竟破格征召他做了太尉府的掾属,而邓艾的人生也因此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始初年,邓艾以一篇济河论引起了朝野的关注,于是他被朝廷安排在东南淮泗一带屯田,为国家积储了不少军粮。

    从正始二年起,魏国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北以淮水为界,自钟离以南,横石以西的四百多里沃土之上,五里设一军屯营,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同时,朝廷按照邓艾的法子对淮阳、百尺两条河渠也进行了拓宽,从黄河引水注入了淮水和颍水,颍南、颍北因此水源充足,还修成了许多陂田。淮水一带挖掘的这条三百多里长的水渠,不仅灌溉了农田二万余顷,更是使淮南、淮北连成了铁板一块。

    这六七年间,从京都到寿春,沿途兵屯相望,鸡犬之声相闻,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

    不仅如此,这些年淮南淮北所积粮秣,何止三千万斛,这些粮食供东南边境十万之众使用,都可足足支用五年。国家若凭此御吴,自然无往而不克。

    这些自然都是邓艾的功劳。

    后来,邓艾便出任了夏侯玄征西府的参军,继而转任了雍州南安太守,成为了抵御蜀虏的一员大将。

    只听邓艾继续说道:

    “将军,艾……艾以为,蜀虏如欲……欲北上,与胡王交……交接,必……必从此……处经过。”

    邓艾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一边以手指地图。众将抬眼看时,发现邓艾所指之地正是沓中。

    沓中,虽是阴平郡中一苦寒小县,但其却处于魏国凉州与蜀汉陇州的交界之处。如若胡王治无戴想要南下入蜀,此路的确是上上之选。

    夏侯玄点了点头,心想这邓艾果然有料敌机先之能。有了邓艾奇谋,夏侯玄也不再犹豫,他直接下令道:

    “士载所言极是。夏侯霸将军听令!”

    “末将在!”

    征蜀护军夏侯霸起身拱手道。

    “本督命你率军一万,星夜赶赴沓中,阻挡姜维与治无戴交接!”

    “诺!”

    夏侯霸领命而退,立即回军部署去了。

    “郭淮将军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军一万,自武都星夜前往阴平郡北,截断姜维归路!”

    “诺!”

    郭淮接令而退。

    夏侯玄见各方调度已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让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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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霸领命后,星夜兼程,率本部军马直奔沓中,果然与蜀将姜维在此遭遇!

    夜露已重。

    一支身着精甲、手持环刀长斧的大军正人衔枚、马去铃,沿着陇右山道悄悄潜行。

    这正是蜀卫将军姜维亲自率领的、北上前去接应胡王治无戴部众的队伍。

    而令姜维没有料到的是,在山坡之上,另一支队伍正悄然注视着自己的部队。

    那正是提前一日抵达沓中,在此等候的魏国征蜀护军夏侯霸的部队。

    就在蜀军行至半山谷时,突然从山陵上传来一阵震天的擂鼓声与呐喊声,紧接着,如潮般的魏军便冲了下来。

    蜀军登时大乱,所幸姜维麾下的虎步军都是骁锐悍卒,此刻勉强还没有彻底崩溃。

    “撤……”

    姜维算是再次栽在了夏侯霸的手中,他愤愤的北望了一眼,当机立断,立即便率领着麾下的部众策马南逃而去了。

    姜维怎么也没有想到,魏军居然洞悉了自己的计划,而且还识破了自己北上沓中之计,他在惊慌之余指挥失利,胡王治无戴自然也无法继续南下了。

    姜维此刻惊慌之情稍减,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心想:魏国既然看透了自己北上的计划,那么一定会派人截断自己归路,倘若此刻恋战,后果不堪设想。

    姜维百般无奈,只得彻底退出魏国边境,迅速退兵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