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
逸世学院,校长室。
校长俯在办公桌前,手里的动作不间断的进行着,速度奇快,这钢笔的墨水用尽,下一秒秘书冷倾就会将另一支装好墨水的钢笔递来。
于是校长把原来钢笔盖子一盖便丢在一旁,继续审批着文件。
冷倾抱着一叠文件,将校长乱丢的钢笔放入盒子里,刚放好又连忙将一份文件放在校长面前,拿起已经审批好的文件放在规定地点……
校长工作向来狂放,冷倾凭借着长年的经验勉强能跟上校长的节奏,要是一般人估计早就手忙脚乱了。
忙碌地工作了半天,校长将领带一扯,揉了揉手腕抱怨道:“见鬼!最近事情也太多了吧!”
其实校长自己十分清楚最近为什么这么忙,不管是校外还是校内,显然都不太安分。
冷倾也是累得不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着,光洁的额角冒出几滴汗水,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有几分疲惫之色。
这时,一道数据蓝光闪烁,在校长办公桌前汇聚成一名女子的身影,朴素洁白的连衣裙,完美无瑕的脸上挂着微笑道。
“午安,校长。”
“哦不!”校长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颓废哀嚎一句,有气无力地躺靠在椅子上,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极,直接说事吧!”
极对校长的劳累视而不见,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东洲和都地方政府专线通讯,是否连接?”
校长一听是地方政府专线通讯,顿时明白事情的轻重,收敛了神情,端正坐姿朗声道:“连接吧!”
“明白。”
极的身影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投影。
对方是一名年纪不大不小的男性,黑色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神情肃穆。
“我叫唐川贺,您好,逸世学院的校长,绍均阁下。”
“哦,您好,唐川先生。”校长见到此人有些诧异,随后微笑道,“恕我冒昧问一句,义那老家伙,哦哦!抱歉抱歉,是宫泽先生退休了吗?”
唐川贺微微皱眉,显然是对校长的态度心里不喜,太过轻浮跳脱!
“宫泽前辈在去年已经卸任了。”
“哦,原来如此。”校长恍然大悟,嘀咕了一句,“他倒是快活了!”
“咳咳!”
“抱歉,唐川先生通讯而来有何贵干?”
唐川贺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微动。
“东洲和都地方政府传来文件,检测无异常情况,是否接受?”极的声音及时在校长耳边响起。
校长点头,一份数据化的文件呈现在面前。
“这是此次商议内容,请绍校长仔细阅览。”唐川贺声音平淡至极。
校长摇摇头,无奈一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劲,还没他们老头子玩得开。
既然对方没有闲聊的乐趣,校长也懒得凑上去搭理,仔细地翻阅着这份文件。
说是仔细,其实校长也只花了半分钟就看完了足足十页左右的文件。
“好了,我们来说事吧。”校长将数据文件放在一边,靠在椅子上让自己舒服一点。
“……我是否可以认为贵校在藐视和都政府呢?”唐川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隐隐含着怒意。
“如果你说我看文件速度的事,放心好了,一目十行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校长双手撑着下巴,微笑着。
听到校长的解释,唐川贺怒意稍稍平息,忍不住问道:“想裔都能如此?”
“不清楚。”校长的笑脸突然消失,微眯眼以一种很危险的目光看着唐川贺,“看文件速度的事说清了。那文件内容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否可以认为和都政府在藐视我逸世学院呢?任务事情也不说清楚,只是把危险的事全部交给我们来做,你们一点力不出,坐等着业绩生成!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一千万只是个底数,若是报酬不够我们可以再商议!”
唐川贺被校长那凶兽般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故作镇定。
“哈哈!”校长气极反笑,“记住!逸世学院不是你们的下属机构,我的学员也不是你们的特务!好好问问宫泽义,他是如何跟逸世学院打交道的!滚吧!”
说罢,校长把通讯关掉,也不去看唐川贺青白的脸色。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校长气得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倒入口中,想要用凉茶来平息怒火。
可谁知茶刚入口就喷了出来。
“这茶怎么是烫的?!”校长扭头,瞪大了双眼看向冷倾,难以置信道。
冷倾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语。
“我见这茶已经凉了,所以重新换了一杯。”
“……我去换件衣服。”
等校长换完衣服后的不久,极的声音响起。
“东洲和都地方政府专线通讯,是否连接?”
“哦?看来那家伙还不是太蠢嘛,接吧。”
不过屏幕里出现的不是唐川贺,而是一位面相和蔼的老人,和校长年龄相仿。
正是上届和都政府首政员(大洲地方权力机关首脑)——宫泽义。
“许久不见,绍均。”宫泽义微微一笑向校长打着招呼。
见到老朋友,校长咧了咧嘴:“这次怎么是你这个老家伙?”
“唐川君懊恼于自己对待贵校的态度,反思自己的过错,所以由我来替代他和你见面。”
校长嘴角抽搐,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满嘴跑火车,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那他难道还能反驳不成?
“那好吧,说说看,和都政府到底想怎么委托逸世学院?”
宫泽义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可信,见校长还谈及委托,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僵。
“绍均,你知道夜舞家吗?”
“我哪有这记性去记这些?”校长把手一摊,现在他正被很多事弄得头大不已,这种没多大影响力的小家族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这是这些年他们的动作。”宫泽义将一份文件传来。
极通过后,校长用了十秒钟看完,以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宫泽义。
“不就是个黑帮家族,在你们极东,黑帮不是合法的吗?现在居然动手要铲除掉?”
宫泽义眼中笼罩着一层阴霾,冷声道:“火拼,毒品,军火,淫秽,贩卖人口、器官这些只要不是太过火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涉政!”
校长沉默片刻,幽幽道:“老伙计,你比以前更加无情了。”
“涉政!这可是底线!”
“我是指前面那一些。”
宫泽义一愣,深深地看了校长一眼:“绍均,身处在这边多年,你还没看清这边的世界吗?”
“我看得可比你清楚,正因为看得清楚……”
“天真!绍均!”宫泽义怒喝一声。
“别激动,老伙计。”校长压压手,脸上带着尴尬。
宫泽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淡淡道:“和你合作了几年,老朋友我劝你一句,把你那天真的幻想扔掉!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们还是聊回正题吧。”校长显然不想聊这个。
宫泽义瞥了校长一眼,这老家伙的脾气果然是出了名的倔。继续讲有关夜舞家的事:“夜舞家的前身名为花见雪,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花见雪?!是八十年前的那个花见雪?”校长惊异道。
“没错,曾经的第一杀手家族!”宫泽义说道,“八十年前的花见雪家族盛极一时,令人闻风丧胆,可惜最终引发众怒,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可惜校长的关注点不在这。
“传闻说,花见雪有一曲只为死人跳的舞,活人见之必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惜出生晚了二十年,真想见识见识啊!”校长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你个疯子!”宫泽义无语了,寻常人对花见雪的舞避之不及,这家伙却偏要见识见识。
“我可没疯。”校长为自己辩解一句,“夜舞家是花见雪家的残余,所以这个杀手世家是怎么插手政治的呢?”
“杀人。”宫泽义吐出两个字。
“什么?!”校长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夜舞家依附于某些人,帮助他们清扫政敌!”
“……”良久,校长方才说话,“夜舞家的人都是白痴嘛?”
宫泽义冷酷道:“谁知道呢?既然夜舞家做了不该做的事,想必是已经做好了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那么,你的打算是?”校长盯着宫泽义道。
“别紧张老伙计,这只是个将级任务,只需要让你的学生引开一个人,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少废话,方案书呢?”
宫泽义苦笑连连,只好把制定的计划传送给校长。
校长看了一遍。
“好吧,这个委托逸世学院接了。”
“合作愉快!”
……
和都。
等通讯关闭,宫泽义一口深呼吸,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唐川贺,慢悠悠道。
“我已经老了,顾虑太多做起事来畏首畏尾。但你不同,你年轻,贺,有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冲劲,有着打破僵局的勇气,这点是我这个老头子比不上的。”
“宫泽前辈……”
“但是你要记住,有些事、有些人你要自己学会如何去对待,不然你的冲劲只会害了你自己。”
“谨遵您的教诲!”
宫泽义看了眼唐川贺,继续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逸世学院是依附于世维中心(“世界维护人类和平与安全计划中心”的简称,由五大洲政府组成),但那只是明面上,或者说是曾经,不管是哪个都能说明一件事,逸世学院在绍均手中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都有所顾忌,毕竟谁也不想面对一头发狂的狮子!”
唐川贺惊呆了:“一个人真的能那么强吗?难道想裔……”
他原以为想裔只是拿着手枪的小孩,尽管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但本身却不堪一击,因此相当不屑。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绍均,其他想裔还不够格。”宫泽义拍了拍唐川贺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想裔有他们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