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为什么您跳舞能跳的那么好看?”
夜舞晴美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低头望着紧抱着自己腿的女儿,看见她眼中的天真和迷惑,微微一笑,将她抱入怀中,目光望向了遥远的天边。
“当奈奈子有一天听到他的奏乐时会不经意起舞,奈奈子的舞就是最美的。”
“母亲大人,‘他’是谁?”
夜舞晴美揉了揉夜舞奈奈子的小脑袋,眼里含着慈爱道:“这就要由奈奈子自己判断了啊。”
“唔……奈奈子不懂!”
……
一处幽静的祭祀堂里,几支烛火随风摇曳,发出微弱的光线。
“母亲大人,现在妾身懂了。”
夜舞奈奈子一身白衣,跪在两块灵牌前,双眼微微睁开,注视着“夜舞晴美”的字样,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划过脸颊,嘴边却扬起美丽的笑容。
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然而来到这里的祭拜的人只有她一人。
往年还有佐藤阳一也会过来,今年连他也没有到。
“母亲大人,您知道吗?妾身很感谢当初前往清水舞台的自己,那是妾身与凌君的第一次相见。”
虽然妾身并没有见到凌君,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舞奈奈子重新闭上眼睛,在心里勾画出当时的情景:火红的树海铺满了山野,一位白衣公子只因那一转眼的身影,焦急地推开周围的游客,去寻找她,可是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凌君当时应该很失落吧?
“第二次见面,凌君和妾身对坐谈天,凌君告诉妾身,他对妾身一见钟情!母亲大人,这种感觉您和父亲大人一定体会不到吧?”
夜舞奈奈子俏丽微红,语气稍显活泼。
她记得母亲大人曾经告诉过她,她与父亲大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无法体会到一见钟情的心跳加速。
说到这里,夜舞奈奈子心中的画面一变。
一张桌子两边,一身白衣华服男子与一身淡蓝和服女子交谈,男子努力的寻找话题,小心翼翼地观察,试图打破尴尬的氛围,可女子的表情始终都是平淡。
现在回想起来,凌君出人意料的笨拙。
“第三次见面,是妾身与凌君在街边的偶遇,他送了妾身一枚玉簪。”
夜舞奈奈子默默地从自己的发丝中取下这枚玉簪,顷刻间,三千青丝垂落下来,用玉手轻轻抚摸着。
尽管闭着眼睛,手指拂过的每一处纹路、每一处缝隙,夜舞奈奈子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这枚玉簪远不及她平时所用的首饰珍贵,但它却包含着凌君对她浓浓的爱意,只要看到这枚玉簪,当时的场景便浮现在了眼前。
“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碰见夜舞小姐。”
男子脸上的欣喜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把自己精心挑选的玉簪赠送出去,可是女子偏偏心存怀疑,让对方黯然神伤,匆匆离去。
对不起,凌君!妾身不该怀疑你的。
“第四次见面,也是妾身最难为的时刻!”
夜舞奈奈子将手放在胸口处,感受着里面不断加快的律动,一下一下似乎要跳了出来。
见证了她的努力,让她不再孤独与悲伤。
一直以来她都是强撑着,她多么喜欢能有一个人见到她的舞蹈。
现在,这个人终于出现了!
还记得对方没有说话,而是取下腰间的笛子,用优美的笛音表达出了内心的情感。
夜舞奈奈子轻轻哼着调子,小调子悠扬绵长,抒发着浓浓的爱意,在空寂的祭祀堂里飘荡。
这正是当时凌子帆吹奏的曲子。
凌君,这个画面妾身会记得一辈子的。
“第五次见面,凌君带妾身去到了游乐园。”
男子从过山车下来,腿肚子一软扑到了女子的身上,这一次甜蜜的意外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后续的游玩,真当如一对普普通通的情侣。
那真的是意外吗?会不会是凌君故意的?
最后在浪漫的摩天轮上,女子讲述出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故事。
“母亲大人,妾身终于找到了‘他’。”
夜舞奈奈子眼角再次流出晶莹的泪水。
“母亲大人,妾身多想让你看看凌君,自豪的向您炫耀,凌君的笛子可比父亲大人的琴好上许多!您一定会矢口否认,向妾身说着父亲大人是多么的好,可是妾身才不会认同……”
泪水模糊了双眼,透过朦胧的世界,十一年前的场景穿越时空,再现在了眼前。
灵堂前面,年幼的夜舞奈奈子呆滞地看着黑白的照片,随后黑白的颜色突破了相框,一点点侵蚀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世界完全变成了黑白二色,耳朵再也无法听到任何的身影,身边悲哀的哭声也无法传入耳中,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缓缓抬起脚,无意识地往眼前的两具棺材处走去,脑袋里空空如也,只是向那边走去,步子逐渐加快,最后冲到了棺材的面前。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即使苍白却仍旧美丽端庄,只是没有一丝表情。双手自然垂放,平静地睡着了,安详地睡着了,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她是那么的安静,而其余人或哀或叹,或哭或泣。
她就这样安静的躺着,所有人的感情都与她无关。
她早已前往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夜舞奈奈子呆呆地看着,刚想伸手触碰推醒她时,身体骤然一轻,脚尖漂浮着,被人抱离了那边。
这一瞬间,世界重新染上颜色,可是与刚才的一切别无二致,依旧是黑白二色为主的世界。
这一瞬间,周围的声音重新传入耳中,那伤心至极的哭喊声不断地涌入耳中,这些声音,带着强烈的情感勾动着她的心灵。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经意间留下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一瞬间,世界的温度好像降低至极点,刺骨的寒意洗遍了全身,身上的衣物没有丝毫作用,手脚发凉,冷到极致。
这一瞬间,世界开始颠倒,世界开始变暗,心脏异常的疼痛和沉闷,脑袋里一片迷蒙,身体没有了重量,令人烦躁和难受的失重感出现,好像堕入了永无止境的深渊。
……
夜舞奈奈子扑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泪水从眼睛不断地滴在地上,手脚无力,身体蜷缩着,双眼紧闭,轻声如梦中低语般说道。
“母亲大人,奈奈子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