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凌子帆却是摇了摇头。
“伯父,您把里世界想得太夸张了。”
初文宇惊讶地看向凌子帆,只见眼前的青年没有了初见时的青涩和拘谨,声音平淡,冷静的像是另一个人。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如何看待呢?”他问道。
凌子帆轻笑道:“伯父您看到的只是里世界威风的一面,实际上很多想裔过的不尽人意,甚至还会被压迫,即便唤起了想法,也普遍较弱,只要稍加注意一名特种兵也能将其轻松杀死。真正能无视规则的人是极少的。”
想裔本来就是少数,而能成功唤起想法的想裔更是少数中的少数,真正能站在世界之巅成为数一数二的强者不过百人。
听到初文宇对里世界讳莫如深的样子,凌子帆明白,初想的父亲尽管知道里世界的存在,但是了解有限,可能是见识过某位强大的唤想者的实力,所以才会如此敬畏。
经过了凌子帆的解释,初文宇凝重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些。
“就算真如你所讲的那样,但也只能说明里世界对表世界的威胁有限,而你也不可否认里世界的危险吧?毕竟我的女儿已经被你救了两次。”
“……是的。”
他可以通过讲述里世界的规则来减少初文宇的畏惧,讲述各洲为守护世界安全做出的举措来让初文宇安心……但是里世界的危险程度肯定是远超表世界,唯独这点他无法反驳。
“而且我猜你的迟到也是为了执行某个危险的任务吧?”
初文宇看到东帝剑的时候,就明白凌子帆绝对不一般,其他人能把这柄剑当作古董,他只觉得这是凌子帆的武器!
他深深地看着凌子帆,道:“出生入死对你们而言可能已经习以为常……”
“习以为常?”凌子帆不由地打断了初文宇的话,有些纳闷反问,“为什么伯父会认为我已经出生入死习惯了?”
“呃……这……”初文宇一时语塞。可能是因为凌子帆带着青铜剑以及两次救了自己的女儿,他才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凌子帆是出身于里世界的人。
“伯父,事实上在两年前我还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并且竭力想要与里世界的一切保持距离。”
说到这里,凌子帆苦笑一声,那时的他对里世界的态度和初文宇一模一样稍微不同的点在于,他已经深陷其中了,相反初文宇还是身处表世界位居高位。
凌子帆的话让初文宇微微睁大眼睛。
“不过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身边的人要么是强大的超乎想象,要么是智谋匪夷所思,要么是有着不可或缺的才能。那时我也曾迷茫过一阵,因为比起他们而言,我就像是落入仙鹤当中的草鸡,显得格格不入。”
“后来即便接受了里世界的不凡,也接受了自己的无能与身边之人的优秀,我也只是抱着‘做好自己’的心态得过且过。呵呵,拯救世界是他们的事,我就站在身后作为他们的见证者就可以了。”
当时凌子帆一直认为自己就像是故事中的配角,主角们在前方与邪恶作斗争,谱写生命中的不凡之曲,而他要做的就是见证他们的辉煌,让他们不至于埋没做个无人知晓的英雄。
初文宇静静的听着,看向凌子帆的表情有些复杂和敬佩,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闯入恢弘诡谲的里世界,身旁都是出色的伙伴,他所经历的身体磨难与心灵挫折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而他能在其中怀着平常心,没有被嫉妒和力量蒙蔽双眼,这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甚至他的性格也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依旧善良、沉稳和平静。初文宇相信,换作其他人在凌子帆这个处境下,变得懦弱、变得乖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能是终于苦尽甘来了……”凌子帆表情不再沉重,露出了笑容,“伯父你也猜出来了我的迟到是为了执行任务,没错,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将一场足以让整个东洲陷入危机的事情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初文宇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尽管凌子帆的表情和语气很像是的在开玩笑,但他可不认为这种情况下凌子帆说的是大话。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危机吗?”初文宇严肃地问道,身为东洲的政府官员,他觉得自己需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凌子帆沉默了一下,初文宇不打算为难他,笑道:“如果不能说的话就别说了。”
“也不是不能说,我是在想应该从哪里说起。”
凌子帆挠了挠头发,逸世学院只规定不能向外人透露里世界的情况,不能告诉擅自将任务内容透露给他人。
初文宇知道里世界的情况,知道想裔和想法,所以不能说是外人。另外,他这次的任务是献血,至于羊未东帝这些,都属于意外突发事件,在他没有写成任务报告上交学院之前,严格来讲是属于他遭遇的意外而不是学院任务,是可以透露给别人的。
“不过我希望伯父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我答应你!”初文宇很爽快。
“嗯……伯父,您知道皇下十二卫吗?这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历经千年企图复活君王的故事……”凌子帆将这次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不过他省略了穷危与东龙的存在,也没有将明龙儿的身份告诉初文宇,而是用望东剑主来代指。不止是不告诉初文宇,凌子帆甚至不打算在任务报告写出明龙儿的身份。
因为世人皆知望东剑主,却不知明龙儿,他也不好将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不然若是让明龙儿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暴露,说不定会不远万里来找他麻烦!
况且,明龙儿都将东帝剑赠予了自己,于情于理他选择隐瞒是最好的结果。
初文宇听完后,看向凌子帆的眼神之中带着身为长辈的心疼,拍着他的肩膀,温柔有欣慰地说道:“难为你了,不过干得漂亮!”
凌子帆抿着嘴,有那一瞬间他有种落泪的冲动,他对父亲的记忆已经模糊,可是在这一刻,恍然间父亲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为了责任和承诺,一刻不停地奔波从未停下来,或许你付出了无人知晓的代价和汗血……你已经做的很棒了,真的很棒!”
凌子帆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虽然男子汉不能轻易落泪,但是如果你不想继续强撑,大哭一场的话也是可以的,我会静静地听着。”初文宇张开双臂笑道。
“伯父,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落泪,再说我也收获了许多。”本来眼睛有些酸涩的凌子帆被初文宇这一番话逗乐。
他是付出了很多,也因为奔波而无比劳累,可是他也得到了一场大造化,实力增强了百倍千倍,更是得到了一柄神兵利器,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亏和委屈吧?
他这一笑,初文宇倒是有些尴尬,收回了双手搓了搓,冬夜的寒风实在有些吃不消。然后他好似十分随意说道:“有些冷了啦……行吧,你可以回去了,我也要回去将这件事写成报告上交了。”
“好——啊?”凌子帆瞪大了眼睛,他记得初文宇之前不是答应过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哈哈哈,吓唬你的!”初文宇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以后可别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啊!尤其是政客的话!全天下八成的谎话都是出自我们这些人之口。”
政客是含贬义的词,初文宇这样说其实也是有自嘲、开玩笑的意味在其中,不能当真。
凌子帆无语地撇了撇嘴,没想到温文尔雅的初文宇也有耍人的一面。这份开玩笑的狡黠倒也与初想相似。
他们从阳台到温暖的房子里,在最后分别的时候,初文宇盯着凌子帆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今后,还请你多多照顾初想。”
“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初想的。”凌子帆微笑道,“而且初想也非常优秀,也请您相信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