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碎银在客栈的出现,客栈外的灾民出现时就越发的落魄起来。
最初路过李家沟的灾民,除了神情疲惫,风尘仆仆之外,与普通居民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近些日子路过的灾民,却显得更加惨不忍睹了一些。
都是流亡在外,之前的人多少还有一些行礼,而近几天路过的人,除了大队人马之外,小股路过的灾民,几乎都是衣不蔽体的模样。
他们浑身带伤,衣衫褴褛,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几乎各个如此。
面对成年人,客栈的伙计们还能保持一些同情,或是在施粥时,悄悄塞上一些咸菜,或是直接给上一小块糖。
他们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灾民的同情,对这不公世道的怜悯。
只是,在面对孩子,尤其是三四岁的孩子时,几乎各个都会丧失理智。
有些人甚至会直接咒骂出声,然后给孩子塞上一个馒头,引的同样取粥的人一阵羡慕。
世界的善恶总是有数,不会随着恶人的死亡而减少,也不会随着善人的增多而增多。
仿佛一切总是定数。
客栈的伙计在减少。
这不需要掌柜去清点,每次少一个伙计的前一天,那个以后未必还会再出现的伙计,会在傍晚时站在掌柜的柜台前,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末了丢下一句“家中还有妇孺,恳请掌柜照看一二!”
然后潇洒离开。
而随着他们的离开,当天夜晚,他们的家人也会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离奇消失。
开始还有人担心,等到这种情况出的多了,于是大家也就习惯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伙计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的亲人去了哪里。
伙计们偶尔会进行讨论,然而掌柜却一次都没有提起过。
仿佛生活就是在这些古板人的安排,才能有序的进行一般。
随着李家沟施粥的粥棚越发的多起来,客栈的粥棚已经停了。
也许是客栈付不起每石三千文的高昂价格,也许是这段期间,客栈本就没什么生意。
所以,客栈的外面已经冷清了下来,当然客栈前的官道依旧散发着它悲伤的活力,12个时辰,无时没有落魄伤心人路过。
在离开客栈一个月之久后,莫呈流再次回到了客栈。
依旧是天字房,不过这次只开了三间。
因为来的只有三个人。
掌柜看到莫呈流时,并不意外,如同莫呈流看到掌柜也没有觉得惊讶一般。
仿佛掌柜知道莫呈流要来,而莫呈流知道掌柜不会离开一般。
开房,居住,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在莫呈流离开柜台时,轻声说了一句“王捕头是被高见龙杀的!”
他的声音说的很低,低到似乎只有掌柜能听到一般。
掌柜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听见了,又似乎是没有听见。
高见龙,客栈里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人会感到陌生,因为这是当初那个被扇了耳光的小二的名字,也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让粮店得以保全的小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