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俯身在面前的地理图上,仔细盘算了半天。最后决定带领大家一起再去看一次地形。
上党和长平之间由一道高山隔绝,这座山岭以尧的长子丹朱命名。丹朱岭向长平的丹水河边伸出四个山脚,围出三道山谷,从东边环抱着丹水河谷。最南的那个山脚距离过远,被廉颇排除在防御圈之外,丹水防御圈就以三个山脚为依托,向东北绕丹朱岭一圈,西边再以丹水为边,筑垒守御。整个防御圈像一个连绵不断的巨大三角形城池,包括了北、中、南三个山脚,两个谷地。
廉颇的大帐设在中间的山脚上,而他们商议出击的地点在南山脚的南边。那个成为关注焦点的小山包,其实是南山脚的延续,但被丹水劈开一个四五里宽的口子。
廉颇带着众人先登上二十里外南山坡的高处,俯视眼前的地形:丹水蜿蜒从两山之间流过。由于最初预想白起会以高都为基地发动进攻,南山脚被修筑成一个坚固的筑垒区,是对抗白起进攻的第一道防线。把这里作为进攻的发起地则距离敌营栅达二十里以上,距离有点远。因此,那座由南山脚延伸过来的小山包就是一个不错的垫脚石。众将再一次观察了整个战场的地形,确认从南线发动进攻是可行的。廉颇又带着大家下山,步出营寨,过河来到这片山地上。
山脚延伸到丹水西岸的小山包正处于一片平原的中央;下山后再往西十里,就是王龁作为南线依托的小山岭;泫水从山间缓缓流出,向东南汇入丹水。众人站在山峰上指指点点,商议着行动计划。
秦军在对面山上的瞭望哨看到了这一幕,立即报告王龁。王龁赶紧过来观察时,正好看见这群人大摇大摆地顺着山坡下来,出了壁垒,登上十里之外的小山包。
只有区区十里之遥,王龁连他们的服装样式都能看出来:那绝不是一群无名士卒,而是一群上等人,而且居中一人,地位明显与众不同,很可能就是廉颇!廉颇带着一群大员出现在这座山头上,不用说,那一定是要搞大事情。
负责这一地段防御的五大夫和公乘早已到达,他们见王龁沉吟不语,道:“彼窥吾营,必将击我,吾将引兵击之!”
王龁道:“彼尚远,击之无及。姑观之!”
王龁很有耐心地仔细观察各人的动静和姿势,在心里推测着他们议论的内容。他们在山峰上停留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太阳偏西才下山离开。王龁经过一个时辰的认真观察,也猜测出他们议论的大致内容,那就是要在南边的地段上发动一次进攻。廉颇和这群人中大部分人都对过话,这些人也都回应过,他们应该就是部队的高级将领;这群人有十来个,与得到的情报赵军有十余万人相符。结合廉颇的姿势和交谈者回应的姿势,进攻的参与者有六七个将军,推测总兵力六七万人,占赵军的大半。等到这群人下山后,王龁让一名军使急赴高都报告白起,赵军将在近期对谷地发动一场进攻。不多久,五骑马驰出山道,往高都而去。从谷地到高都的通道全程都在山后,赵军的瞭望很难发现他们。
时近暮春,天亮得早,击鼓聚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守南面的五大夫急匆匆地过来见王龁,道:“武安君至矣!”
王龁大惊,道:“速请!”
五大夫道:“君上命吾等且往山上观阵。”
王龁作为主将,其大帐自然是在谷地的中央。王龁连忙结束整齐,带了两名随从骑马跟着五大夫起身。两人走出十里,被武安君的随从拦下,王龁和五大夫两人被随从带着来到一片山坡前,武安君坐在一块大石的后面,专注地观察着对面的小山。
见王龁和五大夫过来,白起指着那一片山地道:“彼山虽近汝营,亦近高都,彼若占此山,两地交通断矣。”
王龁开始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见白起提起,道:“臣当遣一部驻于此处,以当赵军。”
白起未置可否,只顾低声自语道:“彼若出此……彼若出此……但言汝之所见。”
王龁将昨天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详细地向白起汇报,白起一边听着,眼睛还是扫视着山下的山川路径,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王龁在白起手下呆过,早听说白起出现这样的表情,敌人就该倒霉了,所以特别兴奋,汇报得也有些手舞足蹈,声音也不自主地高了。白起严厉地回头道:“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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