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娘要亲自操练杨川的武艺,曹襄欣慰的笑了。
“杨川,早点歇息,明日本侯帮你去巡视封地,替你去钓鱼,嘿嘿嘿,哈哈哈……”曹襄怪笑几声,十分怜悯的拍一拍杨川的肩膀,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杨川却一脸懵逼。
他看一眼身材丰腴、慵懒无比的平阳公主,转头看着曹襄幸灾乐祸的背影,心下怎么感觉有点不太美妙,忍不住讷讷说道:“长公主殿下,小子才十三岁过一点……”
“男儿汉大丈夫,十四岁了,早就该学习骑射弓马兵刃了,”平阳公主神色淡然,轻轻挥一挥手,“你下去吧,本宫今夜在这天台上纳凉。”
杨川还想说什么,却被几名彪悍宫女推搡着下了木楼,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房间。
从曹襄那厮幸灾乐祸的脸上,以及其阴阳怪气的言辞,杨川隐约觉得,从明天开始,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
次日天蒙蒙亮,杨川尚在梦中,便被一阵粗暴至极的拍门声惊醒:“长公主有令,请杨川公子操练骑射之术。”
杨川从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一脸的生无可恋。
昨夜,他挖地道一直忙到丑时,这才躺下不到一个时辰便要操练骑射之术,自己这小身板根本就扛不住啊。
不过,想想平阳公主治人的手段,他也不敢怠慢,胡乱梳洗一番便向外面跑去。
在一片空地上,平阳公主一身戎装甲衣,身披一条猩红大氅,竟早已端坐在马背上,一脸寒霜的盯着杨川:“念你是第一次,本宫不治你误时之罪,若有下次,掐你一炷香工夫!”
杨川赶紧躬身谢过:“小子下次不敢了。”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指着远处一大片良田,悠然道:“限你一个时辰内,绕着良田奔跑一百圈。”
杨川暗暗松了一口气,要说跑路的功夫,他还是挺有几分自信……
不料,平阳公主一招手,几名仆役、宫女快步奔跑过来,将一大堆东西丢在杨川面前,却是一副白铁扎甲、马槊、铁盔等行头;
札甲看上去做工不错,应该在四十斤左右。
“霍去病操练时,身上还背负着十五斤军粮、十斤清水、十五斤行囊,你身形瘦小就算了。”平阳公主淡然说道。
杨川的脸色就十分的难看。
这不就是后世的‘十公里越野’么?身上套一副四十几斤的铁甲,加上二十五斤左右的马槊、三斤左右的铁盔,一个时辰奔跑一百圈?
瞅着愁眉苦脸的杨川,平阳公主突然笑意嫣然,道:“如果觉得自己不行,可以直接开口说,不过,从今往后,你与我平阳公主、与卫青、平阳侯曹氏便没有任何瓜葛。
杨川公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杨川一声不吭的走到那一堆‘装备’跟前,开始动手穿戴。
平阳公主甚为满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挥手,那几名部曲、宫女快步上前开始帮忙,花了足足一盏茶工夫,方才披挂整齐。
杨川心知肚明,这一次所谓的‘操练’不过是一个借口,这位大汉公主的意思就十分明确:长公主门下,不收废物。
自从他与霍去病结交,并立志成为一名宰执天下的‘大汉厨子’,在这个狗屁大汉帝国,他其实已然没有了退路,只能在长公主、卫青、霍去病这一条道上走到黑。
当然,在表面看起来就是这样子。
他还发现了一個细节,那就是平阳公主送给他的这一副白铁札甲,不仅与他瘦小的身材极为相配,而且,无论是质量还是款式,与霍去病的那一套竟然一模一样。
羽林军的铁甲?
也就是说,平阳公主此举,其实也是皇帝刘彻的意思?虽然在名义上,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十三级中更卿爵的‘农夫’,实际上,在某些人的盘子里,他杨川已经被默认为皇帝的人了?
杨川忍不住多想了几层……
……
杨川极善于奔跑,尤其是在山林之间,甚至可以与豹姐打闹玩耍一两个时辰,可是,身上披挂一副几十斤的铁甲,再扛一根比他长两三倍的马槊。
此中辛苦,唯有自知。
绕着一大片庄稼地,只奔跑了七八圈,他就开始有点扛不住了,小腿肚子不停的抖抖着,似乎随时都要抽筋儿。
尤其是肺部,更像是要冒烟的那种感觉,每呼吸一口气,便会火辣辣的疼。
太阳出来了。
关中盛夏的早晨也能热死人,杨川满头满脸都是汗水,鹿皮靴子里,‘咕叽咕叽’的响个不停,应该是里面装了很多汗水,滑腻腻的,难受极了。
四十圈。
五十圈。
八十圈。
渐渐的,杨川的眼前开始冒星星,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这是体力消耗到极限的表现之一。
但他一直坚持着,一刻也不停的奔跑着,就像一只倔强的狐狸,咬牙坚挺,心下怒吼连连:‘不就是要看老子的坚韧不拔么?就让你瞧好了!’
他就有些不明白了,汉帝国的这些狗屁大人物好像都有些虐待人的恶趣味,这个平阳公主分明是要表达一下对他杨川的善意,结果,采取的手段却是往死里“操练”人……
不知什么时候,曹襄那厮来到‘操练场’,躺在杨川的马扎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鲜牛奶,吃着各种水果、小点心,时不时的喊几句‘加油’。
在他身边,几名小厨娘跟前跟后的伺候着,又是摇扇子,又是帮他揉肩捏背,让杨川嫉妒的牙痒痒。
“杨川小贼挺耐操啊,”当杨川奔跑到第九十圈时,就连曹襄都忍不住感叹,“当初,霍去病那鸟人都没扛住,跑到第八十五圈时晕倒了。”
平阳公主端坐在马背上,冷冷的瞅一眼儿子,道:“等你病好了,老娘再行操练你。”
曹襄脸色一僵,讪笑道:“儿子身子骨亏欠严重,还有病,这病很严重,杨川说过了,要是不彻底治好会死人的……”
平阳公主冷笑一声:“等伱死了,平阳侯的爵位便会落入你们曹氏旁人头上。”
曹襄侧头想了想,叹一口气:“母亲,你既然想要重重酬谢杨川,为何还要如此折腾他?母亲就不怕这货心怀怨念,反倒落不下一个好?”
平阳公主瞪一眼儿子,甚为颓丧的叹息一声,道:“你舅舅最近纳了好几十个妇人,听说,有一个陈美人、一个李美人能歌善舞,肚子还很争气,都怀上龙种了。”
曹襄呆了好一阵子,情绪很快低落下去,闷声骂道:“卫子夫真是一个笨蛋,堂堂皇后,儿子都快被立为太子了,却还整日以泪洗面,像个丧门星一般,活该被冷落!”
平阳公主专注的望着垂死挣扎的杨川,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轻挥动手中马鞭:“曹襄,杨川此子甚为可靠,今后可为你的兄弟,请善待之。”
言毕,策马狂奔而去,竟是直接回了长安城。
曹襄默默点头,从马扎子上站起身来,端了一大盆浆水,大踏步的向杨川走去:“杨川,还剩下最后一圈了,本侯等着请你喝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