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干后的战马饲料,不但战马极爱吃,且其可提前配制、便于携带、养分合理等优势就十分的明显。
经过十几日的反复测试,配方终于被基本敲定。
霍去病、崔九二人策马扬鞭,带着第一批饲料样品赶回长安城给刘彻报喜去了。
这一次,就连崔九都开始担心杨川的安危,将五十名羽林军留在庄子上,说是要保护杨川的周全,其实也有防止配方泄露的意思。
对此,杨川心知肚明。
没日没夜的忙乱了十几日,他的小身板都快扛不住了,俊俏小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憔悴之色,两只黑眼圈也很明显。
他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套宽松舒适的丝帛睡衣,先美美的睡了一日一夜后,方才走下阁楼。
“小郎君,想吃点什么?”
堂邑父守在阁楼下整整一夜,头发眉毛上落了一层露水,让杨川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就是这个‘小郎君’的称呼,是曹襄教给堂邑父的,听得杨川颇为不爽。
“浆水面,爆炒牛肚,胡辣羊蹄,烤几根鹿腿,炖一罐野鸡蘑菇汤,另外,随便凉拌几个野菜、萝卜什么的就行了。”
杨川随口‘点菜’,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曹襄那厮的小鸡孵出来了吗?没出什么乱子吧?”
堂邑父强忍着笑,道:“平阳侯在鸡蛋上蹲了七八日,实在扛不住了,便换了一个孵化小鸡的法子,好像还挺管用呢。”
杨川听得十分好奇,忍不住问道:“换了什么法子?”
堂邑父指一指自己的胸怀,道:“他与那十二名小厨娘,将鸡蛋捂在怀里了。”
杨川呆了好一阵子,哈哈大笑:“想不到这货还挺聪明啊。”
用胸怀孵化小鸡,自然要比蹲在一堆鸡蛋上孵化的效果好很多,起码,温度这一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能做到基本的生活自理……
……
很快的,二十一天的期限到了。
毫无悬念的,曹襄输了这一场赌约:杨川随手摆放在火炕上的几百枚鸡蛋、鸭蛋和鹅蛋,陆续孵化出了三百多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成功率大致在七八成左右,这已经超乎了杨川的预期。
曹襄傻眼了,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便要将怀中的那些鸡蛋掏出来扔掉,但杨川却告诉他,其实他的孵化办法也是正确的,不过,之前蹲在上面耽误了几日,反而让杨川占了先。
曹襄本来很沮丧,听了杨川的话,他再一次高兴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本侯也能孵出小鸡?”
杨川从这货的怀中取出一枚鸡蛋,对着阳光观察一阵,十分肯定的说,再有三五日,曹襄和那十二名小厨娘怀中的鸡蛋便会孵化出小鸡。
这一下,曹襄终于高兴起来了。
他立马兑现了赌约,让一名仆役赶回长安城,花了一大笔钱,将杨川封地旁边的一大片荒地和山林买了下来,足足有一千五百亩左右。
给杨川送了一千亩,剩下的五百亩,却是曹襄给自己的,他令人开荒、打理,并开始规划在上面修筑几座气派的阁楼,打算学着杨川的样子搞一個‘种养殖结合’的农庄。
一场赌约,赢了一千亩山林和荒地,杨川的心情不好不坏,显得很平淡。
赌约只是一个借口,对曹襄的心思,他心知肚明,那个大汉帝国最大的盐贩子一直都想报答一下他这个“救命恩人”,又要送地又要给他举荐官职,杨川一律婉拒了。
在杨川看来,挟恩图报是一件十分无趣的事情,一旦接受了曹襄的馈赠,两个人之间的交情,迟早会变味。
那还不如以赌约为名,顺水推舟接受曹襄的善意,彼此的脸面上都比较好看……
……
地契一到手,杨川便组织人手对那片土地进行清理,砍掉那些丛生的灌木,用火烧掉茂密的杂草,修筑了七八条水渠,开始令人深耕。
两千年前的耕犁简直一言难尽,需要两头牛拉着,而且,还只能在荒地上划出一道不足三四寸的‘沟渠’。
这哪里是耕地,充其量也就是‘划地’、‘抠地’而已。
在田埂上观察一个上午,看着二十几头牛、将近一百仆役,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却只不过开荒三四亩,他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曲辕犁?新式步犁?
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步到位,这是杨川一贯的想法,所以,他便开始捉摸起‘新式步犁’的构造……
……
就在杨川苦思冥想、为一架‘新式步犁’而头疼不已时,两百多里外,上林苑的某座宏伟宫殿里,皇帝刘彻穿一件宽松丝帛衣衫,一头秀发用一根红色丝带随便系着,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这便是战马饲料?”
刘彻正在吃烤全羊,两只手沾满油脂,嘴里嚼着一片肥瘦相间的肋条肉,眼睛却盯着眼前一盆子淡绿色的‘炒豆子’:“战马可爱食之?”
霍去病赶紧点头:“踏云骓极爱吃这种烘干的草料,而且,其他战马也喜欢的紧呢。”
刘彻没有理会两眼冒星星的霍去病,而是转首看向崔九:“养分可均匀?真能减少战马生病?可有什么后患?”
崔九老贼双手拢在袖中,神色淡然,道:“唯一的问题,便是苜蓿、麦麸、豆粉、蛋壳材料少,眼下尚无法大量配制。”
刘彻点点头,很认真的吃着烤全羊,似乎已经将眼前的事情给忘记了。
良久良久,直到一只烤全羊被祸祸掉五六斤,他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桑弘羊说麦子收割后,如果墒情好,还可以再种一茬谷子,这也是杨川的法子?”
崔九点头:“是。”
刘彻对着霍去病招招手,“去病,来,帮姨夫把这只烤全羊给祸祸了;哎呀,到底是老了,吃了五六斤羊肉就吃不动了,想当初,朕一顿吃掉一只羊羔子,还能喝下七八碗酒水。
对了,桑弘羊这人怎么样?可贪财好色?”
这一句话,问的是崔九,霍去病却一边大口撕吃烤羊肉,一边含含混混的骂道:“姨夫,桑弘羊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别人捯饬出来的好东西,凭什么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
贪,太贪婪了!”
刘彻侧身,一脚过去,便将霍去病蹬得滚出去七八步,没好气的笑骂道:“朕又没问你,你懂个屁!”
霍去病从地上爬起来,十分不服气的嘟囔道:“桑弘羊本来就是个坏怂……”
刘彻懒得理会霍去病,而是转头看向崔九,颇有深意的说道:“那就给桑弘羊加官进爵,让他当一个大农令丞吧;对了,别提他的具体功劳,就说对朕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就行了。”
崔九拱手:“好。”
“还有,将那五十羽林儿郎撤回来,再传出风声,就说朕有意将杨川送入长门园给大长公主烧菜做饭,结果那厮不情愿,朕大发雷霆……”
刘彻沉吟着,两根修长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继续说道:“杨川那小子,是不是不愿入羽林军?”
霍去病刚要说话,却被刘彻狠狠的瞪了一眼:“夹住!”
崔九苦笑一声,道:“的确如此,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死,而且,还怕的理直气壮、义正辞严。”
刘彻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好,怕死就好。”
“这人啊,他越是怕什么,你就越要让他去干什么,哈哈哈。”
“崔九,传朕旨意,召陇西良家子遗孤、十三级中更卿爵杨川入羽林军,暂时就当个秩比三百石的羽林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