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这一次……的确有些凄惨。
据曹襄讲说,那憨货得意洋洋的将平阳公主领到‘曹氏养殖场’,十分狗腿子的稳住曹襄,生怕平阳公主看不到曹襄的丑态。
结果。
当平阳公主走进‘家禽孵化房’时,自然便看见曹襄与十二名小厨娘光着屁股,正蹲在一堆鸭蛋上‘抱蛋’,口中还在大呼小叫:“赶紧闭上房门,莫要散了热气儿!”
曹襄猛然看见母亲,再看一眼得意洋洋、一脸坏笑的霍去病,登时便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霍去病给卖了。
于是,他直接瘪嘴大哭:“母亲,霍去病说杨川用这办法孵化出了一群小鸭子,为什么儿子都蹲了十二个日夜了,却怎么还是不行啊?母亲,是不是霍去病这厮在骗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霍去病刚要逃走,却被两名靠山妇直接摁倒在地上……
……
“快快快,霍去病这一次死定了!”
曹襄嘴上说得焦急万分,却一屁股坐下来,对着卫青拱拱手,给自己倒了一碗野菊花茶,慢条斯理的品鉴起来:“啧啧,杨川家的这野菊花茶太好喝了,回头给本侯炮制几百斤送过来。”
杨川站起身来,却又不敢去看霍去病的惨状。
想想平阳公主的治人手段,他浑身的肉肉就有些隐隐发疼,哪里还敢主动往事发现场去凑?
于是,他只好默默看向卫青。
卫青端着半碗茶,浅浅饮着,眉头微皱,颇为嫌弃的向旁边挪一挪屁股:“平阳侯,你身上这鸡屎、鸭毛什么的、能不能清洗一下啊?”
杨川这才注意到,曹襄这货估计是直接从鸭舍里溜回来的,头上、脸上、身上沾满了鸡毛和鸭毛,身上糊了不少家禽粪便,果然是臭气熏天。
曹襄却混不在乎的笑道:“骠骑大将军征战沙场,杀人如麻,见惯了血污与尸身,怎么还嫌弃这家禽粪便的味道?
哎呀,你可不知道,刚开始杨川说发酵过的家禽粪便赛黄金,全身都是宝贝,本侯还不相信,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亲手挖了一个化粪池,将家禽粪便沤过之后,试着往菜地里浇了一些,那些菜叶子三五日后便开始疯长,这么粗的萝卜伱见过吗?”
曹襄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个碗口粗细、两尺左右长的‘萝卜’,笑问卫青:“骠骑大将军不信?”
卫青微微摇头:“平阳侯能够改邪归正,关心农耕稼穑与家禽养殖之事,我很高兴,不过,世上哪有如此壮硕的萝卜?”
曹襄哈哈大笑,转头朝着窗外高呼:“那个谁谁谁,堂邑父啊,在你家小郎君的地窖里拿几根大萝卜上来,让咱们的骠骑大将军开开眼界!”
杨川都看呆了。
这货……好吧,论辈分,平阳公主是卫青的老婆,曹襄应该喊人家卫青一句什么,可真要论及爵位、身份,在大汉列侯的眼里,一个骠骑大将军还真不够看。
“曹襄,霍去病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了?”
杨川操心霍去病的安危,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霍去病身子骨结实,皮糙肉厚,还一身腱子肉,母亲估计都掐不动呢,”曹襄哈哈大笑,端起野菊花茶一饮而尽。
杨川听了,想想好像也对,霍去病那憨货得意忘形,随手便将他与曹襄二人给卖了,活该他遭罪。
于是,他便干脆也坐了下来,动手给卫青、曹襄二人添茶加水。
不多时,堂邑父提着一只竹篮进门,躬身道:“曹郎君,你要的大萝卜。”
曹襄得意的招手:“来来来,提过来搁这就行了。”
堂邑父将竹篮放下便退出了房门。
“骠骑大将军,来来来,给你长长见识,”曹襄双手抱起一根大萝卜,随手递给卫青,“看看,是不是比你家菜园子的大很多?”
卫青伸手接过那一根粗而长的大萝卜,平淡温厚的脸色,终于发生变化,颇为讶异的问道:“这、真是萝卜?”
不等杨川、曹襄开口,卫青将那根足足有二尺的萝卜拿起来,用袖子随便擦拭几下,张口便咬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
一大块萝卜便被啃了下来,咔嚓咔嚓一阵嚼,卫青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果然是萝卜,嗯,不仅脆辣爽口,还带着一丝甜味儿。”
看着卫青再啃了一大口萝卜,嚓嚓嚓的大吃大爵,杨川、曹襄两个人忍不住默默吞一口口水。
到底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这一口牙,比他们几个少年人的似乎还要好,即便是啃吃几大口萝卜,竟然也能有如此气势。
“这个、味道可还好?”曹襄问道。
“味道极好,”卫青吃了几大口萝卜后,用袖子抹一下嘴,“走,看看你们的化粪池。”
“如果真如你二人所说,家禽粪便、不对,所有动物粪便都可以沤成肥料,今后我大汉军民屯田时,便可全面推而行之。”
“杨川,此为不世之功啊……”
……
于是,将近一个时辰后。
杨氏的庄子里,肉香四溢,酒味渐浓,日影偏斜时,该吃晚饭了;萨仁娜大婶领着十几名妇人,将各种美食送进阁楼,很仔细的摆放齐整,就等着贵人们用膳。
平阳公主却说今日天气好,傍晚时分的阳光不错,令人在院子里铺上一层羊毛毡,又搬来一些案几,摆放成一长溜。
“既然今日没什么外人,权当是家宴吧,”平阳公主身子坐在卫青左侧,却如一家之主,直接吩咐下去,“大家都随意坐,休要拘束。”
曹襄抢着坐到卫青右侧,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卫伉、卫不疑、卫登三人,大咧咧的走过去,随便对着卫青、平阳公主拱拱手,便抢占了左右下首,松松垮垮的,竟将大半个案几都占据了。
而且,这三个倒霉孩子的眼睛还不安生,颇为鄙夷的在杨川身上瞄来瞄去,嘴角下瘪,这就十分的气人啊。
杨川暗叹一声:‘咱好像也没招惹过他们……’
他左右看看,好像没自己的座位了?
偷看一眼,躺在老榆树下、半死不活的霍去病……
他只觉得心底发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暗暗思忖平阳公主到底使了什么厉害手段,竟然将皮糙肉厚、耐抽能扛的霍去病给治了个半死?
惨,太惨了。
杨川也没吭声,转身便要去帮堂邑父、萨仁娜等仆役端盘子,却被平阳公主叫住了:“杨川,你一个主人家,不坐下来饮酒吃肉,怎么还要去做仆役们的事情?”
杨川赶紧赔笑:“母亲大人端坐席上,做儿女的,理应亲力亲为,为母亲大人等诸位长辈端茶奉水,这也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福分啊。”
说话间,他的眼睛不经意的在曹襄、卫伉、卫不疑、卫登四人脸上一扫而过,紧接着说道:“孩儿尝听闻,子不教父之过;
孩儿还尝听闻,父母在堂,一汤一羹,一饮一食,便须由儿女奉养,如此,方不失人伦之礼啊。”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原本略微有些冷意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溺爱神情:“杨川,你说的不错,真是一个好孩子……
曹襄,你还不滚去端茶送水!”
正在装模作样的曹襄猛的一个激灵,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好好好,孩儿刚刚还在品咂杨川的这一番金玉良言,感触颇深,感触颇深啊。”
说话间,这货一脸无所谓的走过去,顺手接过一名妇人手中的盘碗,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平阳公主面前的案几之上:“母亲,孩儿侍奉您老人家进膳。”
得了一句平阳公主的温言抚慰,曹襄这才站直身子,口中咧咧道:“给母亲端茶送饭,这种孝顺的感觉太好了,不行,本侯还要给骠骑大将军端茶送饭。
哎呀,杨川说的太对了,这长辈进食时,咱们做儿女做小辈的,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啊,哈哈哈。”
经过杨川时,这货眨一眨眼,似乎在说:‘如何,坑死那三个姓卫的?’
杨川不动声色的眨一下眼,默默点了一个赞。
很快的,精美吃食摆满了案几,红的,绿的,白的,就十分的养眼;十二道热菜,六荤六素,八道凉菜,有肉有菜,令人食指大动。
而这些,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算是让大家随意品尝一二,数量也不是很大。
真正的重头菜,却还是摆放在各人面前一个松木盘子,里面摆放了四只小碗、一只大碗、四个小碟、外加两只精美铜爵,却是杨川今日才‘发明创造’出来的‘豆腐小品’。
四只碗里,分别是甜豆浆、原味豆浆、豆腐脑和家常豆腐;小碟子里,分别摆放了两样豆腐小吃,无外乎油炸豆腐干、香卤豆腐丝儿小菜;
至于那一只大碗里,却是满满当当的虾仁豆腐蒸蛋。
白的粉嫩,黄的灿然,红的鲜艳,汤色白中透亮,上面绿个莹莹的二十几片碎末,是小葱、芫荽;而汤中最为显眼的,却是一朵鹅黄色的白菜心儿……
“这又是什么绝世佳肴?”
只看得一眼,闻上一鼻子,平阳公主就心情大悦,笑眯眯的看一眼杨川,大加赞赏一句:“杨川我儿,费心了!”
然后,她侧头看向卫青:“夫君,来,尝尝咱们家杨川的手艺,保证么麻哒。”
‘嘭’的一声闷响。
松木案几的一个边角,便被卫青一掌拍断。
只见这位骠骑大将军脸色铁青,目光阴沉的瞅着松松垮垮、嘻嘻哈哈的卫伉、卫不疑、卫登三人,深吸一口气,憋了好一阵子,方才缓缓吐出。
转眼之间,他的那张黑紫大脸,竟隐约变得有些苍白起来,让躲在一旁的杨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十分同情的看向卫伉等三个倒霉蛋……
“公主殿下,你说的对,咱家这几个孽障,的确需要好好管教了。”
卫青捏起一双竹筷,夹了一片油炸豆腐干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随口道:“来啊,将这三个孽障叉下去,与霍去病一起受罚!”
长安城剧情展开,温情,欢乐,日常,哎呀,一盘豆腐小品,都把厨子写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