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曹襄的话,众纨绔恶少纷纷看向杨川,目光之中,尽为询问、疑惑之色。
杨川笑了笑,温言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着桑弘羊太过霸道,治一治他的病罢了。”
这话说的,就跟没说一样。
“杨川,到底怎么治,给大家说说?”一名纨绔子问道。
“具体如何治,暂时不能说,”杨川端起一碗酒,作势相邀:“来来来,先饮了这一碗酒,诸位静观其变就是了。”
言毕,他一饮而尽。
众纨绔一时间有些发懵,却迫于曹襄、霍去病的威势,只能捏着鼻子喝了一碗酒,看上去却开始有些心神不定。
杨川冷眼旁观,心中默默盘算、推演……
……
中午时分,又来了一大队人马,却是平阳公主来了。
山路崎岖,车架无法进来,平阳公主骑着一匹纯白色骏马,迳直来到一片树荫下,自是有人赶紧摆开绣榻,铺上干净的羊毛毡等物。
杨川、曹襄、霍去病以及众纨绔子赶紧上前见礼,就连桑弘羊等人,也趋步向前,躬身施礼:“桑弘羊见过公主殿下。”
唯有刘满,看见平阳公主来了,竟一溜烟的躲在一块山岩后,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
平阳公主看都没看桑弘羊,而是阴沉着脸质问杨川:“杨川,你现在越来越没出息了,让人欺负到头上拉屎拉尿的,也不知道打断他的狗腿?”
杨川赶紧上前,揉捏着平阳公主的肩头、脖颈,笑道:“母亲,区区小事,您老人家怎的亲自赶来了?
这山路崎岖,车架又不能行驶,母亲受苦了;
孩儿这便给您揉揉肩,捏捏头,活动活动经络。”
平阳公主的脸色这才慢慢舒缓下来,不过,看向其他人的目光,却依然冷峻:“曹襄,霍去病,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吃的?你兄弟杨川被人欺负,为何不帮忙?”
曹襄、霍去病二人苦着脸上前,躬身施礼,竟是不敢吱声。
“没出息的东西!”
平阳公主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卷丝帛递给杨川:“拿着,这是刘彻亲笔写给本宫的地契,这一片山林,方圆百里,如今都是我家的;
杨川,伱想放火烧山都行,挖空所有的山也行,反正是咱们家的东西,你随便折腾。”
杨川赶紧接过那一卷丝帛,展开细观几个呼吸,自是欢喜得很,笑道:“还是母亲霸气,儿子回头便将这片山林给封了,可别让什么猫狗之物钻进来拉屎拉尿……”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
垂首站在十几步外的桑弘羊等人,面面相觑,脸色就十分的难看。
“公主殿下,桑弘羊有一言……”桑弘羊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平阳公主摆手打断。
平阳公主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杨川:“儿子,有什么可口的吃食,本宫饿了。”
杨川笑道:“要不、撸羊肉串?”
平阳公主笑道:“好,就撸羊肉串,这山间风光果然不错,山风飒爽,松林如海,还真是一个撸串饮酒的好去处呢。”
杨川出行,各种厨具、调料等自然都是齐备的,故而,不到一盏茶工夫,烧烤炉里便烧起了木炭。
堂邑父领着几名羽林孤儿,开始切割羊肉、穿串;杨川亲手烤制,很快的,一阵接一阵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母亲,请用膳。”杨川烤好一串羊肉,双手奉上。
平阳公主接过肉串,刚要张口去吃,却突然停下,秀眉微蹙:“那个谁,霍去病,本宫进膳,眼前怎么还有十几条野狗?”
霍去病忽的站起来,瞪着桑弘羊等大农令官吏喝道:“公主殿下进膳,你们这些腌臜货还不滚远些!”
桑弘羊等人脸色微变,怒目而视。
桑弘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公主殿下,桑弘羊是过来办案的,还请公主殿下……”
平阳公主冷淡的说道:“滚。”
桑弘羊还要开口说话,却被霍去病劈手揪住衣领,直直的摔出去三四丈,登时便弄了满头满脸的泥土、草屑。
“霍去病,你殴打朝廷官吏,你……嘭!”
却是桑弘羊口中还在讲道理,却被霍去病一脚踢在小肚子上,又往远处滚了七八尺。
“舅母,要不要将他们也打一顿?”
霍去病指一指张连、樊离等纨绔恶少,咧嘴笑道:“好久没欺负过他们了……”
说话间,这货活动着筋骨,搓着双手,浑身的骨节‘叭叭叭’一阵爆响,一股十分凌厉的气势就很是唬人。
“公主殿下饶命!”
“公主殿下、我们立刻滚蛋、立刻滚蛋……”
一众纨绔恶少脸色大变,纷纷躬身施礼,便要退下。
“去病儿,让你打狗,又没说让你欺负弟兄们,”平阳公主骂了一句霍去病,转头看着那些纨绔子,“都过来,一起撸串。”
众纨绔大喜,一个个的,十分狗腿子的奔过来,抢过堂邑父等人手中的刀子、竹签等,竟欢天喜地的开始割肉、穿串……
平阳公主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本宫又不是母老虎,平日间不过是严厉了一些,总归还是希望你们这些家伙都能走上正道,为我大汉江山社稷添砖添瓦、建功立业嘛。
从今往后,你们这些小辈之间,还须互相照拂、互相扶持,都记下了?”
众纨绔恶少哪敢多言,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
便在平阳公主等人撸串、饮酒、说笑闲聊时,又一队人马赶来了。
却是大农令郑当时亲自领着二三十‘老梆子’,一个个的都快要累垮了,就连其高峨冠带,也是不甚整齐。
“郑当时见过公主殿下。”
不愧是大农令,无论是气势还是气度,自然与桑弘羊不同,他领着一众大农令老官,拱手施礼后,便将目光投向杨川:
“少上造,你偷占国田山林,私自采矿,可知罪?”
平阳公主刚要发作,却见杨川转过头来,轻轻眨巴一下眼睛,登时便闭嘴了。
杨川的心思敏捷,她是知道的,所以,就很是放心。
“大农令从长安城赶来,百余里路途,加上这三十几里崎岖山道,应该腹中饥渴了吧?”
杨川拱拱手,笑眯眯的说道:“不过,长公主殿下正在进膳,你们就忍一忍吧。”
说着话,他亲手烤制一串羊肉,分了一半给平阳公主,另一半却捏在他自己手里,有滋有味的开始吃嚼起来。
同时,还饮了一口酒,十分惬意的赞叹一句:“香。”
郑当时带来的那些大农令官吏,被杨川这一番举动撩拨得勃然大怒,齐齐向前踏出一步,便要开口叱骂。
不料,杨川却突然翻脸了。
“郑当时,你这老贼闯入我杨氏封地,可有什么图谋?”
杨川顺手将几根竹签丢在地上,用一片麻布擦拭嘴角的油脂,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大农令,明知我杨氏封地如今驻扎着羽林军甲字号野战营,属于军事重地,怎的还要带人擅自闯入?”
郑当时却只是微微一笑,淡然道:“少上造,我不是董偃,你休要拿羽林军的事情吓唬我。”
杨川点点头,也淡然道:“你想当董偃,可惜,看你这容貌和瘦不拉几的小身板,估计也当不成啊。
郑当时,你若坏了我羽林军大事,不用皇帝传旨,我便会一刀废了你狗日的。”
“杨川,你放肆!”
“杨川,你一个小小的少上造,好大的口气!”
“……”
不等郑当时开口说话,他身后那一众老官吏便开始大声叱骂、威吓,对眼前这个瘦猴似的少年,毫不客气。
郑当时摆一摆手,止住众人的叱骂,面无表情的说道:“杨川,少年人逞口舌之利,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如你这般聪慧而伶牙俐齿的少年,很容易早夭;
我奉劝你一句,立刻停止私自采矿,念你曾为我大汉立过一些功劳,我便不予追究,如何?”
杨川叹一口气,道:“郑当时,别特娘的倚老卖老行不?”
“你特娘的活的岁数大,不过是你娘老子生你生的早,唯一的好处就是比我们少年人多吃了几碗饭食;可你想过没有,你老贼却也比我们少年人死的早啊。
郑当时,我杨川很少恶言怼过人,尤其是年长之人,我向来尊其为大人、长者,可是你个老不死的,我怎么就想骂上几句呢?
不是我杨川不懂规矩,坏了礼仪,委实是你特娘的就是一个老不死的,你不赶紧寻一口棺木钻进去混吃等死,还在这世上恬不知耻的活着,你说你对的起谁啊?你每天吃一口饭食,便是对这苍天大地的侮辱知道不?
如果我是你郑当时,我特娘的早就寻一根绳子,把自己的老狗命勒断算求了,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的,何必呢?
我大汉天下,以仁孝治天下。
可是郑当时啊,你这条老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还特娘的蠢得跟一头野猪一般,你儿子郑堕,估计都羞与你同食啊……”
这一番痛骂。
好吧,一贯温和的杨川,突然开启疯狂怼人模式,不要说郑当时,就是连平阳公主、曹襄、霍去病等人,也一时间有些懵。
郑当时双目圆睁,并指呵斥一句:“杨川小贼!”
然后,一口气没缓过来,竟直挺挺的向后便倒;一众大农令官吏赶紧扶住郑当时,一阵手忙脚乱的‘抢救’。
“杨川小贼,我誓必杀汝!”
十几个呼吸后,郑当时终于续了一口气,还顾不得其他,直勾勾的盯着杨川的俊俏小脸:“杨川,你会后悔的!”
“杨川,你给我等着!”
郑当时猛的拨开搀扶他的众官吏,踉踉跄跄走到一匹马跟前,翻身上马,脸色铁青的回头道:“杨川小贼,你就等着吃这一场官司吧!”
杨川淡淡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