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名妇人,杨川并没有直接送到各个‘责任田’去,而是让张汤亲自过了一手。
对于公孙弘那种老贼,就算多少一万个心眼子都不过分。
结果。
在张汤的审理下,还真的又揪出七八条漏网之鱼,只不过,只有其中一人是公孙弘的眼线,其他人……
竟然是廷尉府的人?
审问出这样一个结果,张汤、杨川二人面面相觑,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廷尉府,或者说大长门崔九在这件事情上,竟然连张汤这位侍御史都给瞒住了?
此事,无论如何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让杨川不免多想了几、十层……
对于公孙弘的人,杨川毫不手软,就当着廷尉府的那几名死士,一刀割喉,连眉头没皱一下。
然后,他通过张汤,直接给崔九老贼传了一份密信。
当天晚上,崔九便来到了杨川家。
甫一见面,杨川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顿口腔输出:“崔九大叔,你这人不地道,我把你当一位长辈,当朋友,你把我杨川当成了什么人?”
跟有些人说话,需要委婉一些。
可是面对崔九这样的人,杨川选择了开门见山,根本就没有任何过度,这让崔九老贼眼角的笑意,更为浓烈了。
“如果我要告诉伱,这是皇帝派来的人,你信吗?”崔九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
“不信。”杨川冷淡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皇帝派过来的人?你、霍去病、曹襄三人,可是皇帝心头肉,说不定是他派来保护你的人呢。”崔九嘿然一笑,道。
杨川却摇摇头,道:“皇帝就算要给我杨川家掺沙子,根本用不了那么麻烦,在南宫公主、刘满身边安排人,我就算心知肚明也没办法;
更何况,皇帝所依仗者,也不过是你大长门、张汤,既然已经有张汤明晃晃的住在我家蹭吃蹭喝,早就将这方圆百里翻了个底儿朝天,还有必要再派人过来?
而且,还是往人牲口里掺沙子?
若真是皇帝和你大长门的手笔,我只能说,你们……好吧,你们都挺厉害呢。”
崔九笑问:“不应该是你们都很下作吗?怎么改口成厉害了?”
杨川叹一口气,摆摆手,道:“崔九大叔,把你的人都带走吧,我只是一个种田的,做饭的,顺便帮霍去病搞一些钱粮筹建甲字号野战营,朝堂上的其他事情,跟我无关。”
崔九双手拢在袖中,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杨川,道:“前几日,咱俩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杨川骂道:“是你大长门做事不地道!”
崔九摇头,淡然道:“那几名妇人,并非廷尉府的人。”
杨川愣了几个呼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崔九没有理会杨川,而是转头看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张汤:“张汤,你想想,在你审理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张汤垂头沉吟,好几个呼吸后方才抬头,皱眉说道:“不对……她们还是公孙弘的人!”
崔九微微点头,冷笑一声,道:“公孙弘那个蠢货,给杨川送过来的人牲口,竟敢在刘陵手里买人,这分明就是存心给自己的老脸上糊屎。”
杨川总算听明白了。
感情是、像他杨氏庄子上的腌白菜,剥了菜帮子,还有几层菜叶子,然后,是白菜心儿……
而实际上,真正的毒药,其实是藏在菜梗子里面?
“这也不对,公孙弘明知我与刘陵不对付,怎么还敢如此行事?他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杨川低声嘟囔着。
张汤却突然接口说道:“也许,就有人希望激怒皇帝。”
杨川侧头想了想,没想清楚,也不想浪费脑浆子去思考这种烂事了:“大长门,张汤,还是你们考虑如何破案吧,我脑浆子不够用了。”
委实是,其中千头万绪,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他根本就不想沾手。
“其实也好办,将已然查实的那几人抹除,”崔九淡然说道,“然后,将其他人都留下。
以刘陵的手段,说不定那几名招认了的,也是她的弃子。”
张汤点头。
杨川却摇头,直接往马扎子上一躺,开启了摆烂模式:“那就你们看着办吧。”
张汤看向崔九。
崔九略微思索片刻,笑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凉拌呗。”
杨川有气无力的说道:“好,那你们去凉拌。”
他骂了一句脏话,嘟囔道:“你说这满朝文武大臣,多少贵人不去弄,为什么就要对我念念不忘呢!”
崔九道:“第一,满朝文武,估计没有被拿下的已经不多了,也就我崔九、儿宽、汲黯、张汤等寥寥几人;
第二,谁让你是平阳公主、长平侯的义子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掌握着羽林军战马饲料配方、精铁冶炼秘法,同时,你还会成为皇帝的女婿。”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川还是装傻充愣,继续摆烂:“盯着我有个屁用,就算我想换几个脏钱,这不是还有你崔九、张汤盯着吗?”
崔九突然问道:“杨川,你真不想刘陵的人渗透进来?要不,就按照我当初给你的法子,流出去一些假玩意”
杨川直接摇头:“不行,我上次都已经给你说过,精铁冶炼秘法,其实就那么一点点秘诀,就算是弄一份假的,人家说不定就能……
算了算了,你们看着弄,我操心这么多干嘛?”
杨川看看崔九,再看看张汤,只觉得脑浆子有点不够用了。
看来,专业的事情,就该让专业的人去做……
……
终究还是死了三十几个人,崔九害人的手段,果然不一般,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拿到了他需要的东西,并顺手杀了一些人。
“杨川,皇帝有一句口谕,要不要听?”
临回长安城前,崔九与杨川又碰了一次面,商议完太学院的事情,这才似笑非笑的问道。
杨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如果是刘满的事情,就别说了。”
崔九点点头,口中却说道:“皇帝说了,他欠你一个关内侯,等你十六岁成丁,便可以兑现了;另外,他还要将满月公主赐婚于你。”
杨川嘟囔一句:“汉律规定,男子二十岁成丁……”
其实,汉帝国的男子成丁年纪,规定为二十三岁,后来,文皇帝、景皇帝为了快速增加人口,便将成丁年龄改为二十岁。
现在倒好,成了十六岁了?
崔九叹息道:“这不是大家都要给皇帝一个面子嘛,当年景皇帝病重,各地诸侯王蠢蠢欲动,又是淮南王,又是梁王,都盯着皇帝宝座;
无奈之下,景皇帝提前给皇帝加冕成丁,以便先皇殡天后,皇帝能够顺利登基;如今想来,景皇帝还真是有远见呐。”
话说这个份上,杨川也不敢胡咧咧了。
十六岁就十六岁吧,反正杨川是打定主意,不到十八周岁,他绝对不湿身……
送走崔九老贼,杨川略事休息,便给霍去病、曹襄、李敢几人传了讯息,让他们过来领人。
答应过要给那些军户‘发老婆’,就一定要想办法给人家兑现,要不然,今后谁还听你的话?
当然,杨川也不糊涂,既然这一批妇人是从刘陵手里买来的,那就只能分发给那些不太重要的军户;至于牵涉到基建营、护林队、渔猎队等‘核心人物’的,还是再等一等吧。
反正这天下什么都缺,就特娘的不缺人牲口。
只要杨川愿意,随时随地便可以购置三五千妇人,而且,年纪还都是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妇人,想想就令人失望。
罢了,一点一滴的改变吧。
一口肥肉,吃不成三百斤的胖子。
霍去病、曹襄、李敢几人很快就来到杨川庄子上,先拜见过南宫公主后,他们便开始挑人。
曹襄这厮到底是生意人,精打细算,他拿出一份自己名下的军户清单,一边说着混账话,一边随手圈点:“我那块田里,四十岁的老光棍一百八十人,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的,两百九十七人;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五百二十三人……
这样好了,就按照年龄段分配,老的配老的,少的配少的,谁也不耽误谁。”
这种搭配很粗糙,也很操蛋,但相对来说还算是一个办法。
这世道,人都变成了‘人牲口’,还能说什么呢?
杨川只提出一点,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小妇人,全部给他留下,说是自己庄子上还需要一部分专事挑选种子的仆役,其实是不想让那些豆芽菜一般的小妇人这么早的就开始生儿育女,早早的落下一身的病根子。
于是,两千妇人,就如一群沉默的羊羔子,被迅速分配下去了。
霍去病、曹襄、李敢几人,领着妇人们回去了。
留在杨氏庄子上的那些瘦弱不堪的小妇人,在一名妇人的引领下,先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衣物,临时安置在堂邑父大叔家的阁楼上凑合了一夜。
杨川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饭也不吃,独自一人沉默了一日一夜……
……
次日一大早,杨川终于走出阁楼。
刚一出门,他就愣住了。
南宫公主、刘满、娜仁托娅、张安世、堂邑父一家子,以及那几十名厨娘,竟然就站在他的阁楼
初春时节的夜晚,其实还颇为寒凉,南宫公主等人的头上、眉毛上、以及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露,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二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杨川赶紧下了阁楼,三两步来到南宫公主身边,将这位大汉公主搀扶住,不住口的埋怨:“这夜晚的雨露甚为寒凉,你们这样子,很容易得病。”
南宫公主却摇摇头,温言笑道:“杨川,谢谢你。”
杨川一阵懵逼,讷讷问道:“好端端的、咋还谢上了?”
南宫公主仰面向天,空洞眼眶直直的凝望着黛蓝色天空,悠然说道:“听说你将那些年纪尚幼的女童都留了下来,并未遣送婚配,二姨不该谢你?”
杨川张口欲言,却被这位公主摆摆手拦住了。
“杨川你知道么,本宫当初被先皇剥洗干净后,送给匈奴人祸祸时多大年纪吗?”
“十四岁,还不满十五岁。”
“这狗屁天下啊,本就艰难心酸,可是,对妇人来说,则更要遭受一场场天大的罪孽。”
“我儿心底醇厚良善,天必佑之。”
“但是,你也必遭满朝文武、权贵之家、以及那些狗屁读书人的嫉恨,在那些人的眼里,这天下唯有权与利,却偏生没有人。”
南宫公主叹一口气,拉着杨川手,继续说道:“尤其是,他们那些人的眼里,没有妇人。”
“高祖皇帝,文皇帝,景皇帝,都施行的是以仁孝治天下,可是,何为仁?何为孝?”
“呵呵,孟夫子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听听,说的多好。”
“可是现在的那些读书人在想什么呢?”
“杨川你放心,本宫虽然眼瞎,可心里头却分外的亮堂,你留下的那两百多名小女子,都送给本宫吧,看看满朝文武谁敢吱声!”
杨川深深一躬,道:“谢谢二姨。”
这一句‘谢谢’,的确发自内心,并无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
他如今也算跻身权贵之家,依照汉帝国的传统,就好像应该成为曹襄那般的纨绔恶少,欺男霸女,打架斗殴,大家嘴上骂着,心里头却舒坦着。
反正大家都很烂,就看谁比谁更烂。
可是,你若想着为某一个卑鄙的阶层、某一下贱的群体说几句公道话,想办一点‘好人好事’,那你就等着吧。
长安城里,九成以上的贵人,绝对会恨你入骨,因为,那些既得利益者,绝对不允许有人触动这一根‘底线’。
看看,这便是阶层固化啊。
杨川苦苦思索一日一夜,想了好几套说辞和办法,却终究还是颇为冒险,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只能说,眼下这座天下,还操蛋的很呢……
“二姨,这些小妇人,您要如何处置?”
杨川搀扶了南宫公主,缓步登上阁楼,吩咐堂邑父先给大家整一碗羊肉姜汤,这才柔声道:“那些女童,年纪尚幼,也干不来体力活儿呢。”
南宫公主笑道:“很简单,你在太学院里,给本宫修一座阁楼,本宫要亲自教授她们大汉礼仪,教她们念书识字,教她们纺线织布;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教会她们,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汉女子……”
杨川听得一阵头晕目眩。
南宫公主,这老太太是被夺舍了……吧?
如此先进的‘教学理念’,就连杨川自己,眼下都不敢轻易说出口,而是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头盘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川跟南宫公主说笑着,不经意的瞅一眼刘满、娜仁托娅、张安世。
刘满、娜仁托娅一脸茫然。
唯有张安世那哈怂,似乎不经意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给亲戚家做流水席,辛苦颠勺三天,挣了800块钱,给两个徒弟每人四百块辛苦费,自己的五菱神车搭进去了两箱油……不过,终于忙完了。
明天就能恢复正常更新了,厨子觉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