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姨的房间,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在上升,使得满屋都充满了沉香的香气。
梨儿乖巧听话的在旁边燃炭、煮水、泡茶,而春姨和宁三相对而坐,都沉默不语。
“真没有过?”半晌后宁三开口问道。
“没听说过!”春姨答道。
宁三皱眉,心想你们可好,我这是为了芸娘想犒劳犒劳她,到你们这反倒是感觉我想害她一样。
因为这群芳院论资历或是和芸娘相处时间最久,春姨不出其左右,所以只得来问问她。
倒不是宁三闲的无聊,此时的头等大事无非是那封国公和徐富的案子,但着急也没用啊,连锁信已经让常卫发了下去,只能等着这封信在长安城里慢慢发酵。
还有向洛嫣、小笑和梨儿求婚的事情,可那悦簪阁还没将作为定情信物的指环打造好,总不能向她们三个说先欠着吧。
赌坊那边虽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群芳冬璃分院还没开业,造不出来‘势’的话,贸然开业可能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还有厨房里调味料的研发,宁三每当想起刀叔后腰上别着的那把大菜刀,心中就有些不寒而栗。
明明是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但又都是无从下手的感觉,今日正赶上芸娘来到群芳院做财务汇报,那就拿她打发打发时间吧。
其实宁三也不是突然起意,要给芸娘找男人。只是过几天寻个机会就要当众向她们求婚了,可环视一周,除了自己一拖三的幸福以外,其他自己所熟知的人,除了单身狗就还是单身狗...
春姨、芸娘、秋棠、夏荷、常卫、赵亮赵大人.....唯一不算单身狗的哥舒翰,还被自己流放在穷山沟里回不来。
想都能想到,他自己会在一众嫉妒的目光中向洛嫣她们表白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
所以,趁着短暂的闲暇,赶紧能凑合一对是一对吧,到时候也能帮自己吸引一下‘仇恨值’。
本来还以为春姨会乐得配合自己帮助芸娘寻找她的幸福呢,谁知道和梨儿在春姨房间已经喝了七八壶的茶水了,这老娘们儿口风却把持的死死的,丝毫不透漏一点线索。
“春姨,我也是为了芸娘好,她为了咱们院子奉献了太多太多,你就告诉我吧,她到底曾经有没有过喜欢的人。”宁三苦口婆心的劝道。
春姨眼一横,又干了杯茶,没好气的说:“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芸娘曾经也是群芳院的头牌,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可没听说她为谁动了情,明白吗?你再问一千遍也是同样的回答。”
“哼,你认为你很讲义气是吗?”宁三义愤填膺。
“怎么着?你咬我啊?”春姨寸步不让。
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使用杀手锏了。
宁三叹了口气,长身而起,弹了弹坐了一个时辰已经皱了的衣服,说道:“梨儿,咱们走,这无情无义的地方不待也罢。”
还在泡茶的梨儿听相公说走就走,忙应道:“哦哦,好的相公...”说着也起身要向外走。
“无情无义?想当初你宁公子即将饿死街头,还不是咱们收留了你?”春姨哪是吃亏的主儿,对宁三的背影说道。
宁三听春姨回嘴,转过身来,说:“收留我的是梨儿,你要舔着脸要这个情我也给你,嘿嘿,只是以后嘛....哦对了,前些日子钱满堂掌柜的说了,咱们拆借的银子利息从原来的年息二厘六,上调到了月息二分六,通知春姨您一声。”
“什么?!他们永德钱庄搞什么鬼,这年息变月息,足足的增加了一百多倍?他们是穷疯了吗?”春姨听了这个消息,瞬间从座位上窜起,尖声叫道。
宁三心里笑着,想着看你们的姐妹情深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哦哦,想起来了,还有,前两日去青牛县的梨花村出公差,翻山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劫匪,被劫了一万两银票,按照咱们合伙分成的契约,你也损失了六千两银子...”宁三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你你你...去个村子而已,带着那么多银票作甚?还只有两个劫匪?你不是邀着那京兆府的雷捕头同去的吗?怎么还会被劫呢!?”春姨此时有些歇斯底里。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当时雷捕头去小解了,没看到劫匪...”
“你....”春姨颓然的坐到椅子上,伸手不停的抚着心口,担心哪口气没顺上来,再过去了...
宁三仍像没事人一样,慢吞吞的说道:“你看你气成这样,钱财乃身外之物嘛,没了再赚呗,更何况古人不是有一句说法嘛,‘破财免灾’,嘿嘿,这得免了咱们多大的一场灾难啊,对不?哎呦,您瞅我这记性,又想起了一件大事...”
瘫坐在椅子上的春姨,听宁三还有大事要说,心想刚才一刹那间,一万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在他那还都算是小事儿,这大事被他一说出口,自己的命还安在?
抽动着嘴角,春姨闭上眼睛,说道:“姓郑名淮,是个上京赶考的举子。”
“哦?嘿嘿,早知现在,何必刚才呢...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非要寻求着刺激...唉...来吧,聊聊这个郑淮。”宁三转身又回到椅子上坐好,微笑的看着春姨。
梨儿见相公说走又不走了,春姨说不透漏芸娘的过往又透漏了,这是怎么回事?只得悻悻的也回身坐下,继续煮着茶。她纯真可爱的小脑袋里,哪能想到这大小两只狐狸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连续交手数次了......
春姨叹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无非是那叫郑淮的书生,爱上了芸娘的温柔,而芸娘欣赏他的文采,到最后,那书生应该是考中了,对芸娘来了个始乱终弃,在咱院子里,同样的戏码每日都在上演,只是当时的芸娘陷的太深了吧。”
宁三问道:“他们...彼此爱得很深?”
春姨点点头说:“那书生我不知,但芸娘爱得很深,甚至有一段时间茶饭不思滴水不进,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哦...那叫郑淮的书生呢?是个什么样的人?”宁三继续问着。
春姨思索了一下,说道:“要说那个人,一直对芸娘都是很好的,记得有一次芸娘正在献舞,一个醉酒的富户借着酒意上前调戏芸娘,那郑淮挡在芸娘面前,不让他碰到芸娘的身子,哎呀,后来被那富户和府上的伴当打的那叫一个惨啊,听说养了好些日子才缓过来。”
“他对芸娘那样中意,为什么没给芸娘赎身,将她带离这个地方呢?”
“哪有那么简单啊?后来估计是他身上没了银子,到咱们院子里来甚至连打茶围的钱都掏不出,还要芸娘偷偷从自己的香囊里替他付银子,但后来他得知以后,便不再踏进咱群芳院的大门一步,只是每日华灯初上,便站在院门外的街道上,就那样站着,看着咱们的院子...”春姨说着,又叹了口气。
“嘿嘿,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宁三撇了撇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