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会议刚刚开始,多瑙国王科拉尔五世就拍桌而起,对斯托尔国王罗伊斯一世横眉怒指:“你这人恃强凌弱,不愿道歉就算了,偏偏还要拉上别国向我施压!”
“哼明明是你扭曲事实,违背《1831年领土协定》!”xx一世冷眼相对。
“《1831年协定》可没承认你们在猪猡角有管辖我们的权力!”
“可里面规定了我们有保护自身权益的权力!我们这十余年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割掉詹金斯船长左耳的理由?!下作!”
“你说什么?”
“我说下作!无耻!”
“冷静,请两位冷静,”会议主持者,诺汗国王波尔二世浑厚中带着苍老的声音盖过了两人声音,“两位可否把事情原委说一下,然后我们才能作出公允的判断,如果有误解只要澄清就好,即便是不妥之处也依旧有商量的余地。毕竟我们这次会议便是为此事而来的。”
波尔二世年近60,身材虽然魁梧,但已经满头白发,言行中稍带有暮气。
毕竟诺汗这个国家不比大陆其他国家,它只是一个由四个邦国组成的松散联邦,彼此间没有从属关系,连国王也是每十年换一次,第一任国王克罗伊斯来自斯托尔,第二任也就是波尔二世则是查曼人,各邦国平日里各忙各的,只有关乎彼此利益时才会在这联邦会议上讨论。这样的一个散装国家管理起来太过耗费精力。
这与四个邦国地理位置有关,身处大陆中心,坐拥肥沃的大平原,掌握着陆上商贸要道,在这种情况下能组建成联邦是在诺汗第一任国王克罗伊斯的不懈努力以及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成功。而即便如此,自1819年联邦成立以来,直到1827年才组建联邦军队,免去了一个国家却没有军队的尴尬,在此前四国之间只是签订了一个基础的安全协定,只有遭遇侵略时各国才会派遣军队组成联军抗敌。而直到1833年在波尔二世的推动下各国才统一货币。至于其余一些极为基础的国家概念比如统一的关税、统一的国库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实现。
第一任国王克罗伊斯,以及现任国王波尔二世,在努力推动或者说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让各国从一个单纯的自卫联盟演变成一个真正的统一国家,但时势在变化,希尔崛起、罗斯崛起,第二白沙衰落乃至分裂,这一切令融合进程一波三折,停顿不前。
有时自家国王努力了数年才让四国达成的共识,能在周边强国一两句话之下分崩瓦解,这正是其可悲之处。
“多瑙陛下,你先说。”
波尔二世看着那两位快要面红耳赤的邦国国王,用一贯平静而有力的语气复述了一遍,只是在场没有人感受到他语气中深深隐藏着的无奈。
“在大半年前,我们榆木镇的詹金斯船长率领四艘渔船出海,”科拉尔五世冷哼一声,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他们来到了北比尔半岛以西大约200公里的海域捕捞金鳕鱼,大家都知道,那一片海域并且也只有在那一片有大量金鳕鱼。
“金鳕鱼极其稀有,价格昂贵,自古以来,捕捞鳕鱼已经成为我们多瑙邦国世世代代赖以维生的产业,养活了数以万计的平民。然而让人气愤的是,詹金斯船长刚刚截住鱼群,他们身后便冲上来两艘渔船,这些人声称是斯托尔人,并要求将鱼群让给他们。这岂不是无理取闹?本来捕鱼就是谁先截住就是谁的,哪还有强抢的道理?
“所以我们的詹金斯船长并未理会,直接将鱼群围住并捕捞上来,那两艘斯托尔渔船只得灰溜溜走了。
“詹金斯船长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谁曾想船队在返回途中遇到风暴,其中三艘渔船被吹断了桅杆,不得已在猪猡角搁浅了。詹金斯上岸前去购买维修材料,没曾想被那两艘渔船上的人看到,他纠集了治安队,将詹金斯船长等一行人围在岸上,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殴打。这些人手持木棍,而且还有枪械,詹金斯船长一行人如何能应付?但詹金斯船长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请求只对他一人动手,放其他人离开,然而还是有人被打断了鼻梁骨,或者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那伙人被詹金斯船长的勇气所震慑,便放其他人离开,但却抢走了船上的所有渔获,并凶残地割下了詹金斯船长的左耳说是惩罚,但我们的詹金斯船长首先没有罪,其次即便有罪也轮不到斯托尔人出手惩罚,他只是为了保住同船人安全才挺身而出的!
“詹金斯船长回国后将这事告诉了榆木镇长,但那个卖国求全的家伙只想将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詹金斯船长忍辱到现在,直到我们得知了此事。我们决定要讨回一个说法,不仅是这件事,还有在猪猡角斯托尔人贿赂当地官员以低成本购买淡水,在外海捕鱼时斯托尔军舰冲撞我们渔船,诸如此类种种耻辱,我们誓要讨回!”
说着科拉尔五世取出一个水晶瓶,里面用油脂浸泡着一只耳朵,“这就是血证,而我旁边这位便是詹金斯船长!”
会议上众人看去,一名身材中等,戴有一只黑眼罩的棕发男子起身朝他们致意,并撩起头发,露出一条狰狞的红色疤痕——耳朵的确被割掉了。
“好了,”波尔二世淡淡点头,转头看向罗伊斯一世,“那么斯托尔陛下的看法是?”
波尔二世态度之平淡犹如没发生过这事一般,即便对方真被割了耳朵,也基本无从保证这就是猪猡角治安队割的,即便真是治安队割的,这些事又真能解决?
对此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按照以往的剧本,接下来斯托尔一方肯定要反驳,并且还会逐条指出对方的谬误,然后多瑙一方再反驳回来,这样来回拉扯,直到双方都筋疲力竭,再给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斯托尔给点钱,多瑙收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下次双方再次扯皮。
反正这过去大半年的事了,换个说法只是动动嘴皮的事情。
在诺汗国王位置上了坐了快十年,这些事波尔二世是清楚的,要说穷,就数多瑙邦国了,要说富,斯托尔与查曼不相上下。
“哼,多瑙陛下开头说的我认可,但后面越说越离谱。”
果然斯托尔一方就是这样的说辞。
“首先,鱼群其实是斯托尔人先发现的,多瑙一方仗着人多势众,先是拦住了我们,然后趁机布网,而且多瑙人出言恐吓,扬言要是我们敢动手就把我们干沉到海里去……
“其二,是詹金斯在猪猡角动手在先……
“其三,我们绝对没有割耳朵,至于詹金斯是不是在酒馆跟人家打赌输了然后被割的那我们可不知道……
“其四……”
波尔二世默默听着双方的争吵声,心里头叹了口气,要说这种事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扯到最后总会和解,但坏的一面就是接连不断,耗费了自己大部分精力,而自己刚刚上任时许诺的那些事情,到现在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位的时候真正实现的依旧寥寥无几。
就当会议在场众人耳朵都要起茧的时候,波尔二世突然听到惊雷一句。
“你如果不答应,我们将收回猪猡角,采取一切包括武力手段!”多瑙科拉尔五世一字一句道。
“你要干什么?”波尔二世吃惊地站起身来,“要挑起内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