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似乎对这一点颇感意外。

    “没有直接扑上来，看来我们有得谈。阁下应该就是公女殿下吧？”

    “是。怎么，你还要怀疑我的身份？”

    “没有，大小姐的美丽——”

    “够了够了，我没有打算听你鬼扯。我挺意外你亲自来，真不怕我直接杀了你？起义军最忌讳的就是主将的死亡，哪怕你们背后有无数西菲尼的军事顾问，没了你，他们也没权威组织起像样的进攻和防御。”

    对洛雨的话，瓦特先是表示了认同，他完全不否定自己背后的西菲尼军事顾问。

    之后，就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他拿起了信件。

    “我在公女殿下给我的信件上看到了希望。不是看到了公女叛国的希望，而是看到了我们共同的祈盼，共同的目标，甚至是共同的未来。”

    “一个在我们国家制造破坏的间谍，和我说看到了共同的未来？你当我傻的吗？”

    “公女殿下，我虽然和神圣帝国和西菲尼有联系，我也从他们那边拿经费，让我的人接受他们的训练，我是个广义上的间谍，但我是一个爱国的间谍。”

    “爱国的卖国贼？呵——我知道有些人还喜欢曲线救国呢，你是不是也是这种人？你小心自己要遗臭万年啊，卖国贼这个帽子重的很。”

    “我不是卖国贼！我是为了农民的利益而战。”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为了农民利益，所以和西菲尼搭上关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和他们扯上关系，那就必然要付出代价，你们必然要为了他们的利益而战。你注定要损害本国的利益，去造福他们的国家利益，这都不算卖国，那我们就需要重新定义下卖国的意义了。”

    “不依靠西菲尼提供的军事援助，我们又要怎么反抗？真的要我们拿农具和正规军作战吗？不是我想卖国，是只有这一条路给我走。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不是为了个人利益，是为了我们国家的未来，我爱国。”

    非本国的间谍和你讲爱国，这滑稽程度不亚于素食主义者说素食健康。

    离谱。

    瓦特这话术接下来十有八九就要抛开现实不谈了。

    不出意外，瓦特开始了责任归类。

    “公女殿下，事态发展并不是我主导的，布林迪西的贵族们如果肯做个人，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呢？又怎么会爆发如此规模的农民起义呢？我有错，难道这个国家就没错吗？”

    “瓦特，我不否认我们国家的贵族制度已经烂到根上，没救了，但我也不认为你们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早点准备好退路吧，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的乡亲们。”

    “我知道各位的实力，但子弹杀不死思想。”

    “杀得死，你之所以没被杀死是用错了口径。5.56打不死你，那就上7.62，如果7.62还不够那就上152，相信我，总有一款打得死你，总有一款能消灭你。我可以断言你们的失败只不过时间问题。”

    不留情面，没有同情，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就算他们暂时获得了几场战争的胜利，但他们走不远，这是历史的必然，并且由于他们搭上了西菲尼和神圣帝国这些外国势力，搞不好他们要遗臭万年。

    洛雨很直白的说出了所有农民起义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除了你们这片的农民，有多少人支持你？社会的各阶层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你们？你三千老乡的头都被割去换赏钱了！你看看布林迪西有为你们叫冤的吗？他们难道不是抛洒鲜花热烈欢迎边防卫队剿匪归来？他们不会在乎玫瑰的红是不是血染，他们只会手捧玫瑰，歌颂着英雄归来。”

    “瓦特，就算在你们内部，你觉得其他大区的农民会支持和理解你们吗？你们有思想指导和理论支撑你们进一步的反抗吗？等怒火逐渐退潮，你们能依赖的是什么？空虚的斗志？虚无的口号？还是不存在的未来？又或者是对你们用完即弃的外国势力？”

    “你是明智的，你挑了个很好的时机打下了莱切，但你们真的有资格和政府谈判吗？我眼里你们的军事力量非常脆弱，不堪一击。你们的装备、训练和战术水平都远远不如边防卫队，你们没有应对的手段。甚至，我可以大胆的预测，我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可以打下莱切，彻底的消灭你们。边防卫队也许要花的时间会长一点，会需要个把月。”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在莱切站住脚了，你觉得你们内部可以维持多久不分裂呢？你的素质是不错，你们背后也有西菲尼军事顾问确保你们有必要的军事、政治、战略知识，但他们不会允许你们整合战略资源，更不会允许你独掌大权。”

    “他们要的是分裂和破坏，要让这个国家群龙无首，长期动乱，他们要的就是混乱，他们不是为了天使，更不是什么王师，他们的口号可以响亮，但归根结底，他们和你们不是同类人。”

    “你们早晚会开始内耗，战略上的错误也早晚会送你们所有人下地狱。”

    听完洛雨的意见，瓦特没办法反驳，他要是对起义军的未来有信心，那他就不会来这里了。

    他来是为了谈，为了和谈。

    他本以为可以用话术骗骗小孩子，争取一下时间，但他没有预料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能够看得这么透彻，也未曾预料到她带来的精锐卫队，战斗力如此的惊人。

    他不怀疑洛雨所说的半天攻陷莱切，他可是看见和听见了，那大炮的声音如雷鸣，连绵不断，所视之处，山石碎裂，土崩瓦解。

    装备了太多他没有见过武器，整齐列队的士兵们，斗志昂扬。

    他们和起义军的战斗力是完全两个维度上的差异。

    “这是一场游戏，需要靠实力赢下的游戏。我过去是一位老师，现在我也想做一个老师，我不希望得到公女殿下的同情，但我希望公女殿下能够带给普利亚区截然不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