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便宜老爹略有些蹒跚的身体离开牢房,林牧也安心了不少。
他确信林员外确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虽然此时的林员外肯定满腹疑窦,但是为人父母者,而且还是林员外这种中年得子的老人,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自己的孩子,也会全力以赴去做的。
所以林牧赌的就是林员外的舐犊之情能够让他放下一切疑虑去按照自己的意思做。
现在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最终能不能活命,剩下的全就看天意了。
林牧心神一松,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王狱卒将扮成老仆林山的林员外悄悄带出大牢,来到外面,忽然低声道:“林员外,小人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您老人家莫怪。”
林员外微微一惊,转头看着眼前这个又黑又胖,两只小眼睛中带着精明之色的狱卒:“你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要帮我?”
王狱卒低声笑道:“小人在这大牢里干了一辈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一双眼睛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
“至于说为什么帮您,一来是看在您给我的那二十两银子的份上,二来也是因为您老人家是咱们平山县出了名的善人,帮您也算是给给我自己攒点功德。”
林员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狱卒,拱手沉声道:“今日援手之恩,我林家记住了。”
说罢匆匆离去。
王狱卒看着林员外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返身回到了大牢。
……
林家在平山县城有一座别院,自从林牧出事后,林员外就带着人住在这里。
这几日一直想要进大牢探视儿子,也想着去拜访知县,但是却都被县衙的人给挡在了外面,让林员外忧心不已。
没想到今天却意外有了转机,让他见到了儿子。
回到别院的林员外,一想到儿子那副满身血迹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如刀割。
他立刻唤来老仆林山还有跟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书童林福吩咐道:“林福你继续守在这里,一旦县衙那边有什么消息,立刻传讯给家里。林山,咱们现在就回林家庄。”
看着行色匆忙,两眼泛红的老爷,两人也不敢多问,急忙答应下来。
很快,林员外就带着老仆林山匆匆忙忙离开了平山县城,向着林家庄赶去。
路上,林山也从林员外口中得知了自家老爷去见少爷的场景,并且看到了林牧给的那份图纸。
“老爷,这栋小楼看起来样式古怪,既不是阁楼,也不是庙宇的样子,老奴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端详了半天,林山摇头说道。
“你跟了我几十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就连你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吗?牧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这张图纸,但是他的样子明显不是跟我开玩笑,而是告诉我只有按照这张图纸上画的样子在三天内建造起这座小楼,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林员外坐在马车上皱着眉头说道。
林山犹豫了一下道:“老爷,老奴说句不好听的,少爷一向有点不着调。这次又出这么大的事情,却让您又建造这样样式古怪的小楼,莫不是少爷在大牢中被折磨的身体虚弱,而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的?”
“绝对不是,我看得出来,牧儿虽然跟之前性情好像变得不一样,但是他神志清明,眼神坚定,绝非被妖邪附体的样子。况且,现在要救牧儿就只有这一丝希望了。别说牧儿只是让我建一座小楼,就是让我刨了林家的祖坟,我也会去干的!”
说这句的时候,林员外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林山不再多言,知道自己老爷的性子,只要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去做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马车走快一点,早日回到林家庄。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回到了林家庄。
林员外立刻让人召集林家庄所有的人手前来帮忙,然后很快选定地址,准备好了各种建筑材料很快就连夜开工了。
庄子里的百姓们都知道林家少爷出事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林员外却突然要盖房子做什么,但是林员外对乡人一向友善,修桥补路,扶助鳏寡,灾年的时候还会减免大家的田租贷款,是出了名的善人。
所以百姓们听说要盖的这座房子能够救林家少爷,干活的热情都很高,很多人都是全家老小一起上阵来帮忙了。
……
平山县衙,知县李云逸的书房之中,李云逸正在和典史曹芳对坐谈话。
“县尊,没想到林家那个浪荡小子骨头还挺硬的,被打成那样,都不愿将他老子林海牵扯进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主管刑狱的典史曹芳面带嘲讽之意说道。
知县李云逸冷笑道:“骨头再硬,也难逃一死。林海中年得子,又只有林牧这么一个独子。只要林牧一死,林海必然会大受打击。到时候他身边那个小妾刘氏再给他上点手段,林海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要林海一死,那林家的田产土地就会全部落入咱们手中。到时候上面交给咱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县尊妙计,到时候那个刘氏恐怕还以为咱们是看在她给咱们许诺的那些银子上才会陷害林牧的。想来,那个蠢妇现在已经开始在做掌控林家大权的美梦了吧。”
曹芳接口笑道。
李云逸不屑一顾地道:“这种吃里扒外的蠢妇人,她也配?等到事成之后,将她还有她生的那个女儿一起卖到草原上去,也免得留下祸患。”
曹芳点头表示记下了,但是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县尊,您说那林牧应该难逃一死了吧?不知道为何,我这心里突然有点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你也是个蠢货!那林家的背景咱们早就调查清楚了,没有什么根基的一个普通乡绅罢了。虽然平日里有些善名,颇受那些乡野村民的推崇。但是你觉得那些人有胆子跟官府对抗,帮着林家来劫法场吗?要是那些刁民真有这样的胆子,本县这个知县让给那林海当。”
李云逸不以为然地骂了一句,曹芳嘿嘿讪笑着,两人又低声说起了其他的的事情。
夜色渐渐深沉,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