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修仙:从掌控自身精元开始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五章众生的过去和未来摩尼寺中。
张耀和真慧辞别了通元方丈,越过了大雄宝殿,向大觉殿而去。
随着两人的深入,周遭也是越来越寂静,就连那震荡百里的雄浑钟声,都变得似有似无起来。
片刻后:
在真慧和尚的带领下,张耀终于见到了号称十二殿第一的大觉殿。
“清虚居士。”
真慧和尚双手合十,低头道:
“师尊就在殿中,我就不打扰了,这便退下。”
“好,有劳大师了。”
张耀微微颔首,客气的回了一礼。
等真慧走后,他才抽回目光,抬头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宏伟殿堂,便洒然一笑、迈步上前。
“咚、咚、咚……”
大觉殿的地面是古朴的灰色,给人苍茫枯寂之感,沉稳有力的脚步落下、一步步如同锤击重鼓。
张耀进入正殿,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庞大的玉璧,见到了上面山河地陆之形,看到了黑气和金光的纠缠,顿时心神一震。
他立刻意识到了——他身处的这座大觉殿,就是善功体系的绝对核心、中枢之所在。
而在玉璧之下:
一位身材瘦削的老僧,独自枯坐在偌大的玉璧之前,形单影只、只留下一道背影。
“通行大师。”
张耀在殿中停步,主动稽首一礼:
“贫道清虚,应邀来访。”
他的话音回荡在空旷的大觉殿内:
摩尼玉璧前的老僧,终于缓缓站起、转身,露出一张再寻常不过的面容,白净而无须、只有两条长长的白眉。
“贫僧通行,见过清虚居士。”
通行罗汉回了一礼后,示意道:
“居士,请。”
张耀微微颔首,来到玉璧之前的另一座蒲团前,和通行罗汉对坐。
两人对视一眼:
张耀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幽潭,通行看到了浩瀚汪洋上的漩涡。
“百闻不如一见。”
张耀主动收回目光,微微低头表示尊敬,开口道:
“今日得见通行罗汉,方知‘八方通行、中原无阻’的威名,名副其实。”
“昔年武勇,不提也罢。”
通行罗汉微微一笑,开口道:
“我已是冢中枯骨、昨日黄花,倒是清虚居士年岁尚小、勇猛精进,日后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大师抬举我了。”
张耀谦逊的回应了一声。
两人寒暄客套几句后,通行罗汉便忽的开口道:
“居士对我摩尼国的善功制度怎么看?”
“嗯?”
张耀愣了一下,心中念头翻涌。
他有点摸不清这老和尚的想法,便一板一眼的开口答道:
“这当然是极好的。”
“善功制度之下,众生皆得享太平盛世、修士能得功果,更切合佛门的出世入世之道,堪称完美。”
若是没有魔穴之中的发现,他的这番评价也不能算错。
明面上看,善功制度确实是尽善尽美,更方便佛门修士身体力行的行善事、积功德,有助自身开悟和心境增长,奠定了摩尼寺强盛的根基。
若没有善功制度的存在,摩尼国也不可能诞生如此之多的金身罗汉,兴旺发达直到今日。
可结合魔穴中的发现、以及张耀事后的秘密调查,那善功制度的存在就很成问题了。
只是,张耀还不清楚这老和尚的真实意图,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居士何不直言呢?”
通行罗汉果然对这番回答不满意,摇摇头道:
“世间万物,有明便有暗、有光便有影。”
“居士只提光明面,对阴暗面闭口不谈,这却不够坦荡。”
“嗯?!”
张耀心中陡然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他这番话意有所指。
他的念头急速闪烁之时,眼角余光又注意到了一旁的模拟玉壁,心中顿时‘咯噔’一声,隐隐猜到了什么。
但他明面上还是选择了装傻充愣,皱眉道:
“大师这番话是何意?善功制度有何等阴暗面,我怎么会知道?”
通行罗汉微微一笑,开口道:
“那长乐山魔穴之下的‘黑狱’之景,居士不是亲眼所见吗?”
此言一出,大觉殿中立刻变得寂静一片。
“……”
张耀沉默半响,眼神变得淡漠起来,语气稍冷:
“贫道一时自大失察,又心怀侥幸,竟落得把柄于人、也算无话可说。”
“可若大师以为,拿这个把柄就能要挟住贫道,那就可大错特错!”
他当初事变之际,静坐长乐宫中,本就存了鱼死网破、闹个天翻地覆的心思。
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摩尼寺的监察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竟连浊气横行的魔穴中都能探查的一清二楚。
今日东窗事发,等于他的身家性命都落于这通行老僧的一念之间,这让他暗自懊悔的同时,余下的唯有坚定念头、殊死一搏。
妥协是不可能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本钱。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
“居士误会了。”
通行罗汉站起身来,竟深深的躬身一礼,口中满是惭愧之意:
“先前,我和居士素未谋面,无甚交情,今日才有短暂的相聚之机。”
“贫僧是不得已,才从此事切入来试探居士心意,但绝无持柄相胁之意,此心如来可鉴!”
“哦?”
张耀眉毛一挑,听出了他言语中的真心实意,神色稍缓,开口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大师坐下再谈吧。”
“好,多谢居士体谅。”
通行罗汉双掌合十行了一礼后,才重新落座。
等他刚刚坐下,张耀便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长乐山之事,是我一时私心过甚、头脑发昏,不慎冒犯了摩尼寺的忌讳,我甘愿认罚。”
“不知摩尼寺要怎么处置我的过错?”
地魂结晶之事不能暴露,他就只能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顺带看看这老和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出乎他预料的事再一次发生了:
“居士想错了。”
通行罗汉缓缓开口道:
“你的事,摩尼寺并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当时,你的举动确实有些莽撞,险些就触动了大觉殿的预警机制,但被我阻止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怕张耀心有顾忌,开口指了指一旁的玉璧:
“居士不必担忧,我们身在摩尼玉璧之下、处于无尽浊气和众生愿力交汇的中枢之地,没有任何人可以窥探我们的交流。即便是元婴真人、大阿罗汉,也不例外。”
“所以,接下来的交流,居士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有所忌讳。”
张耀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
他是万万没想到:
这位被誉为摩尼寺五百年来的佛法、神通第一人,未来的大阿罗汉,竟然和摩尼寺高层不是一条心的。
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长乐山魔穴的事?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
诸多念头,在张耀的脑海中浮沉不定,半响后他才开口道:
“大师究竟想要说什么?”
通行罗汉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开口道:
“居士可曾知,这人是可以被‘驯化’的。”
“驯化?”
张耀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道:
“大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
通行罗汉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正如人养育猪羊,挑选其中肥壮好养活的育种,如此十数代、乃至数十上百代之后,猪羊之种和先祖已大有不同。”
“猪羊如此,人亦是如此,也要遵循这个规律,并不比牲畜、蔬果、稻粟要高贵。”
“可摩尼国中的百姓凡俗,却明显的违背了这个规律,居士难道就看不出来?不觉得奇怪吗?”
张耀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通行罗汉的意思。
人是可以被驯化的,一代代传承的规矩、礼法、制度,乃至文化、风俗、习性,都会改变人、约束人。
按照这个理论来推演:
摩尼国内施行善功制度,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那早就不该有什么‘恶人’了。
试问一下,一个男童如果生长在完全没有女性的世界里,他就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女性’这个概念的全貌。
而一代代的导人弃恶从善、惩恶扬善,也是一个效率极强的驯化过程、更关键的是改变了整个大环境。
在摩尼国,恶人是实打实的会遭受惩罚、会被佛门修士追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而行善事、做善举的善人会被颂扬、被奖励,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名声等好处。
那如此下去,只要几代人的时间,‘恶人’这个概念就会从迅速的从国境中消失,甚至不复出现。
如果家家户户的子孙儿女,从小接受的教育就要劝导向善,接触的所有人也都是身体力行的扶危助困、乐善好施,那怎么可能还会有‘恶人’的存在?
或许会无意中犯错,或许心中会诞生恶意,但主观的、自发的恶行,如偷盗、抢劫、杀人放火等等,在这种环境下是不应该存在的、也不可能延续下去。
但摩尼国今日的一切,显然不是这般模样,善行占据主流、但恶行也没有消失,善恶之争是永远的主题。
“……大师的意思我明白了。”
张耀缓缓开口,语气低沉:
“如果善功制度没有问题,那早在数千年之前,摩尼寺就该成为真正的地上佛国、极乐净土。”
“可它偏偏没有,而是至今还陷在善恶之争的轮回之内,显然善功制度从根本上就是有问题的、根本不是为了推行善举……”
“居士果然是一点就透!”
通行罗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由衷的笑容。
“一点就透?我只怪自己愚钝不堪。”
张耀自嘲一笑,开口道:
“我当年也曾混迹凡尘许多年,不曾想高高在上、飞来飞去太久了,竟已忘了人间模样了。”
“若不是大师警醒,我甚至都没发现,这摩尼国的凡间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