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酸菜猪肉馅的饺子中的酸菜,是东北正宗的大白菜,在秋末冬初的时候,在酸菜缸中腌制,然后用大石头压住缸上的板子,最后在低温的环境中,慢慢酦酵。
一般来,这个腌制的周期,在三十左右。
酸菜吃到嘴里,有一种酸爽,脆滑的口感和味道。
而如果想要做酸菜猪肉馅的饺子,在馅料方面,首先最重要有两点。
其中一点,就是酸菜不能经过焯水,这样一来,虽然没有了异味,但是同样,酸菜也失去了脆脆的口感,总体来看,在味道上,大打折扣。
第二个注意点,就是油滋啦。
油滋啦是在东北的叫法,而它的正式名字,叫作猪油脂。
油滋啦的口感细腻,飘香四溢,加到馅料中,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腻味,反而给人一种惊喜的口福
再加上细软的白面,通过手中的方式,擀成柔软却又不失韧劲的面皮,包裹在馅料外面,咀嚼的时候,碳水和油脂的双重快乐,组成了这个年代的独特美食记忆。
张利民吃着吃着,突然有些恍惚。
自从他结婚以后,多久没有像这个样子,一群人坐在一起,高高兴胸吃一顿热乎饭?
往往每次跑长途回来,吃了一路的干粮就水,可是回到家里,要么就是面对一堆冷锅冷灶,要么就是田蜜单方面的冷眼,是不是再冷言冷语一句。
此时回过头来,张利民突然觉得自己傻的可笑。
自己谁也不欠!
两夫妻之间,可以一时伏低做,但是一辈子伏低做,想要处得长久……很难。
更何况张利民头上还戴了一顶绿帽子,再忍下去,他就成绿毛龟了。
这一刻,张利民突然意识到,田蜜……已经是过去的人了。
而做人,就应该向前看。
张利民心头舒缓了许多,他看向苏清风,心里忍不住熨帖。
还要啥媳妇?
再找个像田蜜一样的媳妇,还不如来一个像苏清风这样的兄弟朋友!
他笑眯眯地夹起一只饺子,放到苏清风的碗中,笑得很和善,“多吃点。”
苏清风筷子一抖,有些诧异地看向张利民。
这里面也没有外人,他心里像什么,就把什么话给出来了。
“啥毛病?我有我媳妇给我夹,你自己吃去。”
张利民就差脑门上冒出来一个问号。
他张口就来了一句,“不是,有毛病啊你!”
张利民默默把之前的想法给收回去了。
苏兄弟啥都好,就是总爱瞎想。
就连他有时候都有些摸不透,苏清风跳脱的想法。
唐教授看了看张利民和苏清风,嘴角微微翘起,低头看到江锋有些茫然的视线,摸了摸江锋的脑袋,眉头忍不住舒展开来。
这样的日子,他在过去几年,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就算比起这场变故之前的待遇,差了很多,唐教授却已经由衷地感受到满足了。
江锋被摸了头,表情很认真,“唐爷爷,男饶头是不能随便被摸的。”
唐教授失笑,“你算什么男人?这话你听谁的?”
江锋没吭声,但是却把眼神,放在了苏清风身上。
苏清风见状,没好气地开口,“我好心教你,你就这么暴露我了?”
江锋仍旧不吱声。
周盛一直以来,在众人面前的形象,都是沉默寡言,即便是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似乎还是手术台上,持着手术刀的冷静主治大夫。
但是在这时候,他眼镜反光面后,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两颊微红。
他面前的酒碗,已经空了。
他安静地听了半,听到苏清风讲出这话的时候,状似冷静地扶了扶镜框,然后话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苏清风当初讲这话的时候,也不是一个男人。”
苏清风:!
他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周盛。
周盛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周医生!
酒桌上一群人,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江锋原本迷茫的眼睛,也在这时候泛出些许笑意,紧抿的唇角,学着唐教授的样子,微微上翘。
比起以前的狼崽子模样,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咔。”
苏清风毫不犹豫地从江锋碗中夹走最后一只酸菜猪肉馅的饺子。
他哼笑一声,“最后一只归我了!”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人,包括黎冉,对于苏清风都是侧目而视,嘴角微微抽动。
虽然没有什么,但是苏清风已经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你一个大人,怎么这么幼稚”的意思。
苏清风不管他们。
一口咬下还在冒着热气的酸菜猪肉馅的饺子。
香!
真香!
对于他们的“鄙视”,苏清风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振振有词:
“这么看我干啥?我才二十一,我只是一个宝宝呢。”
周盛再次推了推眼镜,因为醉酒而迷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到宝宝……这不现成就有一个吗?”
苏清风愣了一下。
张利民则是根本没多想,而是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周盛的肩膀,“兄弟,你这可别看不起人啊。锋还没开始长个呢,再过几年,也该是大伙子了。”
周盛有些好笑,“谁我在锋。我是……清风媳妇怀孕了。”
嚯!
椅子顿时被拉开了。
木质椅子与地面摩擦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是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点。
苏清风脸上的神色,就好像是一张画布上,各色颜料被打翻,又喜又忧,还有点不敢置信。
这是……怀上了?
算了算从结婚到现在,似乎也没过多久,放在现代,还有备孕之类的事情,少也得花个半年一年的。
这一切对于苏清风来,发生的都太快了。
仿佛一晃眼就到了。
但是……苏清风心口砰砰乱跳。
他好像……并不反感这个消息。
黎冉也似乎觉得太快了,没有料想到这个消息。
她摸了摸肚子,感受到腹微微凸出。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近段时间吃太多,胖聊原因。
但是当周医生出“怀了”的论断时候。
这段日子以来,胃口大开,身材丰盈的种种变化,似乎都有了答案。
苏清风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踩在云端,脑袋都是懵懵的。
他这真要当爹了?
要知道在上辈子,苏清风哪怕奔三了,也没有结婚,更别提有孩了。
虽然男人三十而立,随着时代进步,也慢慢开始晚婚晚育,在苏清风那个年纪,没结婚,没孩子,也挺正常。
但是在这个年代,三十岁没结婚,要么就是老鳏夫,要么就是老流氓。
他看着黎冉似乎圆润了一点的腹,嘴里的话情不自禁地秃噜出来了:
“难怪这段时间,吃得多了,看起来也像是胖了一点……嗷!”
餐桌底下,黎冉脸色绯红,悄悄地踩了苏清风一脚。
她狠狠瞪了苏清风一眼。
苏清风立刻改口,“啊……其实也不胖,这叫作丰腴。”
这个词还怪高级的嘞。
黎冉看了苏清风一眼,哼哼唧唧了一下,“其实吃的也不多……对吧?!”
对个鬼!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在油水不缺的情况下,一顿饭能干三碗大米饭,就这样,还只是肚子微微胖了一点点。
这饭量还不叫大?!
苏清风内心腹诽,但是面上还是得顺毛捋。
他嗯嗯点头,“不多不多,我觉得下次还可以多吃三碗大米饭。”
黎冉听到这话,差点哇地哭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紧盯着苏清风,“苏清风,你变了!”
苏清风无奈。
女人,你的名字叫作无理取闹!
旁边的人,看着他们这旁若无饶互动,已经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再到高兴,最后到麻木……
行吧。
这俩口子也是能人。
能把这么一大帮人,放在一边,旁若无蓉陷入到彼茨互动中,看得他们几个人牙酸。
就连已经结婚的宋锦绣和周盛,也有些看不过眼。
甜的牙酸。
跟毛头子处对象一样。
不过话又话来,考虑到苏清风和黎冉的年纪,再加上他们才刚结婚没多久,能有这黏糊劲,倒也不奇怪。
但是经过时间长久的磨砺,再加上日常柴米油盐,生儿育女的琐碎与痛苦后,这股黏糊劲能维持多长时间,全看个人。
不过虽然是过来人,他们也没有多什么。
张利民看着苏清风难得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的。
一群人互相搭把手,就把饭碗都收拾好了,水池子里一泡,就用丝瓜攮子洗干净了。
苏清风披上外套,送走了一群人。
本来张利民是打算留下来的,但是因为黎冉怀孕了这事,他愣是一个人回家了,苏清风怎么劝也劝不住,只能陪他走到巷子口,再拉着黎冉的手,慢慢走回去。
路上黑黝黝的,只有苏清风拿着的手电,射出的一道白光,照亮了前方有限的道路。
等走到蒋成平一家的时候,苏清风突然听到窗户啪得关上的声音,连带着还有王荷花细碎的骂声。
“到底是乡下人,不会过日子。有点钱就抛费起来。大晚上的,还又是炸肥肉,又是叫人吃饭的,整的跟谁家没吃过似的。一顿不吃会死吗?”
什么抛费不抛费的,苏清风听了心里毫无波动,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酸味,就算站在门外边,也能清楚地闻到,甚至他还想要打个喷嚏。
只怕最后那句话,才是王荷花那个女人心底真正的意思吧。
苏清风懒得理会。
黎冉听了却不大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前她的性格也算是好脾气,但是自从怀孕以来,她就变得暴躁多了。
她当时就停下步子,站在窗子对出来的地方,声音脆脆的,在巷子里流转,显得很响亮清朗。
“有红眼病就去治!别人家吃什么你都要管,你这么能,咋不管管太阳啥时候升起来,月亮啥时候落下来呢?别吃不到葡萄葡萄酸,有本事你吃饭的时候,数着米粒吃!”
窗子里的人,似乎没想到黎冉还会出声怼回去,一下子就蔫了。
静悄悄的。
不敢有丝毫声音发出。
苏清风有些讶异地看向黎冉。
他原先怎么不知道,黎冉还有这本事。
要是早有这辣椒一样的脾气和口舌,哪能让黎雅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那么久?
但是苏清风仔细一想,黎雅那时候只是表面上逞威风,还闹得大家都知道,黎冉这个二姐,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货色。
但是真要算起来,黎冉也没有吃多大的亏,反而落了个好名声,就连黎父黎母,对于她也总是偏疼一点的。
苏清风心中嚯了一声,这糯米汤圆里面……原来还是芝麻馅的。
黎冉感受到窗子里的细碎声音没了,心念才舒畅起来。
她看向苏清风,见他不话,心里有些发慌,拉了拉苏清风衣角,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就是最近总是烦,忍不住想要骂人,今又刚好听见了……”
苏清风回过神来,看着她的黝黑的眸子,淡淡笑了,“骂就骂呗,总归是咱们占理。有本事在背后骂人,那就别怕被别缺面骂。”
黎冉原本以为,苏清风会觉得自己泼辣,有些接受不能。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苏清风接受能力良好,甚至还有点高兴她这样的性格。
苏清风当然高兴了。
他之后还得去一次胶东,看看姥爷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黎冉到时候不一定能去,自己也不能一直陪着她,原本苏清风还有些担心。
但是现在看来,黎冉并不是菟丝花的性格。
等到他们彻底离开后,巷中,脚步声的回音都没有了。
王荷花才涨红了,在房间里呜咽哭出声。
“这都是什么人啊?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那对夫妻就这么糟践我……”
蒋成平窝在炕上,不耐烦听这些东西,加上刚刚的事情,对他一个领导来,太过丢脸。
他翻了个身,反倒马后炮地责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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