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赌输了。虽然这件事已经是在我意料之中了，但是我还是赌了一把，看到董欣心神不宁的样子，我以为她其实不想伤害我，我以为她会在危急关头用这份友情战胜那一份冷言给的命令也好，约定也罢，但是我赌输了，现在握在我心脏上的董欣的手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你果然还是下手了……咳……”我咳嗽了一下，如血的灵力从嘴角慢慢滑落。

    “什么叫果然？”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心脏被她的手剧烈颤动了一下，看来她真的也是在内心里挣扎过很久。

    “其实我都知道了，只不过我原以为我们的感情可以让你放弃你的计划，但是我错了。”我苦笑着，伤其实不算重，而且要杀她对我来说也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我的心痛了，这个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甚至替我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却把我的心脏握在掌心之中。

    我没有反抗，我还是希望她能保留住最后一分坚持。董欣的手也没有收回，只是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毅然决然地仰起头发了疯一样对我吼道：“晚了！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说着，手上的力道再度增加，从心脏传来的压迫感让我呼吸开始有一些困难了。

    “董欣，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了么？”我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手上的冷刺已经准备随时行动了。

    董欣没有回答，手上已经几近狂暴的拉扯力告诉我，她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攥了攥手里的冷刺使出全身的力气深呼了一口气收起冷刺，一掌打在董欣的肩膀处，我没有用全力，如果我用全力，那么她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即使是没有用全力，董欣仍然被一掌打飞出数十步远，被击中的肩膀灵魂段已经完全碎裂，胳膊没有了任何活动的能力。

    “为什么不杀我？”董欣吐了一口浓重的血虚弱地问：“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没有理会她，趁着她失去了活动能力，最先要做的事就是把右腿复原。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心脏处的灵力重新往右腿方向移动，先是骨骼，然后是肌肉组织，紧接着是穿插在整条大腿里面的各种动脉，静脉，毛细血管，我生物学得不是很好，而且就算是很好也没有涉及到细微的排布和构造，这就好比让你建一个房子，你连地基要打多深都不知道，虽然很是艰难，不过好在这期间没有再有人来打扰我，直到整条右腿完整地出现，我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向着远处还跪在地上站不起身的董欣走了过去。

    董欣见我走到了身边，身体本能地向后拉了一下，我却转过身在她的身旁坐下了。

    “董欣你知道吗？我很早以前就怀疑过你，但是后来你替我挡了一击，那一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你来说却是有可能致命，从那一刻起，我决定，我一定要为你妈报仇，而你，在我心里也成了生死之交。”我眼睛望着远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董欣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防备慢慢松懈了下来，她动了动身子，试图像我一样坐下来，但是刚一动就满头大汗，我扶住了她的一只手臂，支撑着她的身体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以为她会对我说些什么，但是并没有，她也像我一样，眼睛看着远方，我想她的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吧。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静默了一会，我接着说，“我不知道你跟冷言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的那些过去只是你编造出来的还是是真实的，也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究竟有没有做过真实的自己，但是我想跟你说，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同情你，而是因为我感动于你内心的挣扎和犹豫，冷言作为夜灵者的王，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还对命令有所犹豫，说明你还是有一点在乎我们之间的友谊……”

    “别说了，”我望向董欣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有两行清澈的眼泪在流动，咬了咬嘴唇，她轻缓地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萧凌，有些事我不能跟你直说，因为我毕竟是冷言的人，作为一个服从者，我必须保有一份最基本的忠诚。但是有些事我也可以告诉你，冷言确实没有死，但是你可以暂且不把他考虑在威胁范围内，我是他唯一的武器，打败了我，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你是安全的。我跟你说的以前的那些事，大部分是真的，但是有一点我没有说，老妈被杀我没去救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而且我对她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亲密，没错，就是因为我不知为什么体内会有夜灵者的灵力，夜灵者的灵力不是世袭的，也就是说，是在某个时候被别人强加进来的，我妈其实多多少少是防备我的，因为她知道冷言的很多秘密。还有，我有一个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失散了，我对她也没有很多的记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至于别的，还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嗯，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她。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不能跟着你们了，任务失败，只能回去找冷言，不然就要远走他乡不被他找到了。我身上的灵力波动你帮我封住吧，这样以后也不会有别人再看出来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那你岂不是一辈子只能做个普通人了？你妈的仇怎么办？”我惊讶道。

    “普通人有什么不好，不用这么累，至于我妈的仇，就算我不跟你一路了，你也会杀了宁峰的，你们才是敌对，你不找他他也会找你，只是时间的问题。”董欣这笔帐算是算准了，宁峰肯定会找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既然话都谈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轻轻抬起手放在董欣的肩膀处帮她把破损的灵魂段修复之后我便用灵力附在她的灵魂段外压制了灵力的波动，从此以后，她真的只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别回去了，去别的城市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吧，要记住，你的命是我留下的，你的梦想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替我们两个人好好活着。如果某一天我摆平了所有的事情，我就去你那里，我们做个邻居，过一样平淡的生活。”我看着远方天地交接的地方，那里很远，我也相信，在很远的地方，一定有我们想要的平淡生活。

    “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董欣的声音很柔和，却没有半点期待的成分在里面，或者说，其实她一开始就认定了，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死别竟然变成了生离，那么，后会有期吧。”我冲她笑了笑，没有半点被伤害的憎恨，我知道，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嗯。”董欣站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说：“萧凌，记住了，冷言的基础层面比你高，但是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伤害到你，他需要你的心，但他不会自己来取，如果某天他真正的出现在你面前，那他一定是已经不需要你的心了，那时候你就逃吧，不然只能是死路一条，还有，别太相信自己的记忆。”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视野的尽头。

    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转身走回了家里。

    “咦？小凌，跟你一起出去的那个姑娘呢？”老妈见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停下手中在忙的活问。

    一句话问出，所有在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就好像是我把董欣弄没有了一样，当然，严格说来，确实是我把她弄没有了。“哎呀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董欣她刚才意外的遇见了她的姐姐，所以就跟她姐姐回去了。话说你们都不关心我的伤势啊？”连我自己都知道我这个谎言编的太瞎，最后那个扯开话题的由头更是生硬到不行，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借口了。大家似乎并不在意，得到答案之后没有再追问，只是互相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一样对此事绝口不提了。只有坐在旁边的可可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就像是心结得到解开一样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着头看我小时候买的漫画书。

    找了张小板凳坐在苛刻的身边，我把头探到她的眼睛旁看了看她正聚精会神看的漫画问：“好看吗？”

    可可眼睛眯成了月牙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但是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我低声说了一句。

    可可立马直起腰兴奋地翻动着手中的漫画，然后找到了二十三夜指着漫画最底下的空白处给我看，我不知道她要给我看什么，很好奇地偏过头去才发现，那个地方，画了三个小人，三个手拉手的小人。

    这三个小人很熟悉，就像眼前的可可一样熟悉，但是，我在记忆里找不到半点关于这个东西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