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钱可通神鬼
席星辰将滚烫的茶汁一饮而尽，赞道：“好茶，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是武林行省最有名的明前龙井，一两银子一钱，我说的可对？”
“茶也喝了，你可以走了。”王伯真手中的火铳向窗户外边摆了摆，示意席星辰离开。
席星辰没有理王伯真，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径直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伸出一个手指摆了摆，露出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道：“县丞大人，我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将手里的那玩意放下，要不然擦枪走火，伤了谁都不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席星辰如煦日暖阳般的笑脸，王伯真感觉比面对一头狮子还可怕，而且还感觉眉心隐隐作痛。
稍作犹豫，王伯真终于放下了手中火铳。
说来奇怪，放下火铳后，王伯真眉心隐约的灼痛感便消失了。
“这就对了嘛！来者是客，动刀动枪的，哪是待客之道。”席星辰又喝了一杯滚烫的茶汁。
“席大侠，你到底想怎样嘛！要钱？你说出个数，我尽一切可能满足你。”
放下火铳之后，王伯真便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勇气拿起，干脆心一横，和席星辰讲起了条件。
为了避免席星辰脑子一发热，开出什么难以满足的条件，王伯真故意在言语上往钱这个方向引导。
曾经有一位名士写道：钱，味甘，大热，有毒。偏能驻颜，能利邦国，能召神灵，通鬼气。
这说明，钱，确实是个好东西。
对于没钱的人来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但对于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王伯真为官这么多年，他始终相信：这年头，没有钱办不了的事；之所以还没有办成，那是因为花的钱还不够。
刚好，王伯真自问还有点身家，买一个平安应该没问题。
“既然王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就有点好奇，王大人，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席星辰饶有兴趣地看着王伯真。
王伯真闻言，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席星辰的这个问题，绝对是这个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
因为无论王伯真说一个多大的数，席星辰都可以反问一句：“你的命就值这点钱？”
如果王伯真一不小心说了个天价，那他可要心痛死了。
虽然王伯真现在家大业大，但他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
这些年为了多弄点钱，王伯真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赔上清誉和黄风寨的土匪搅和在一起，还不是为了碎银几两？
如果王伯真说：“我就是烂命一条，不值一钱。”
那么席星辰便会说：“既然你都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那我更加无所谓了。”
况且，王伯真还真不能这么说，县丞这个官职虽小，那也是朝廷的八品命官，与那些不入流的差官衙役，在地位上有着天壤之别。
斟酌了半晌，王伯真伸出一个手指。
“一万两白银？”席星辰眉毛皱了起来。
王伯真见席星辰脸色不善，忙解释道：“十万两。”
王伯真见席星辰不作声，顿时急了：“席大侠，这可是本官的全部家当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席星辰见王伯真如此说，脸色才有所好转，有点不甘心地缓缓道：“也行吧，不过要现金。”
王伯真生怕席星辰反悔，连忙道：“自然是现金。”
说着，王伯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钥匙，打开书柜的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个木制的小檀木箱子。
王伯真地打开小檀木箱，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匝银票，一脸肉痛地推到席星辰面前：“这是大衍龙镖，全国各地的钱庄均可兑现。”
席星辰扯过一块桌面，将小檀木箱包裹起来，做成一个包袱背在背后，一种有钱人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要知道宛县之行，席星辰可是只在库房里领了十两银子做盘缠，这一路行来，银子已经花了一大半，为了省银子，他们在浔阳府都不敢请山瑾吃顿饭。
席星辰甚至和段正华私下商量，如果宛县之行不顺利的话，得想个法子赚点生活费才行。
正因此，当王伯真暗示席星辰用钱解决问题时，他那颗被金钱折磨得饱经沧桑的小心脏，立刻开始沦陷了。
按席星辰原本的意思，他就想在县丞大人那里劫个富，济个贫，整点生活费花花。
因此当王伯真伸出一个手指的时候，他心想王伯真果然是宛县的大财主，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
为了不被王伯真看成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同时秉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商业精神，席星辰麻着胆子，冒着将王伯真吓跑的风险，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万两银子。
令席星辰万万没想到的，王伯真实在是太实诚了，他觉得一万两银子买自己的命实在太少，硬是将价格提到了十万两。
原本只想薅一千两羊毛的席星辰，顿时被十万两银子砸得七荤八素，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也难怪，对于将“节用”作为核心思想的墨家弟子来说，十万两银子绝对是一个数字，席星辰发誓这一辈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说可能拥有了。
心神失守的情况下，一向以冷静、观察入微着称的墨家天下行走，居然没有发现王伯真只是在假装哭穷。
这个时候如果再坚持坚持的话，王伯真极可能还会往上加。
席星辰毕竟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其过硬的人，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太不淡定了，一听到十万两银子就很快答应来下来，白白浪费了一个狠宰王伯真一刀的机会。
宛县这群如王伯真、戴安东这样的官吏，为了敛财，竟然敢跟黄风寨的土匪勾结，一起压榨百姓，根本就没有一点为官的下线。
因此只要有机会，席星辰一定会让他们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看来，在有钱人面前，我的还是格局小了啊，下次一定要注意。”席星辰在心中暗暗勉励自己。
席星辰因薅羊毛的技术不过硬而懊恼，但如果王伯真知道席星辰当初的心里底现只有一千两的话，绝对会哭晕在自家的茅房里，呆在里边大吃大喝三天三夜都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