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安的话语,易千里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道:“小子,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无兴趣知晓。”
“不过,你既然是他的弟子,我亦不会伤害于你,将来,你要是想报师仇,可来找我挑战,虽说你不可能是我对手,但你只要败我,你便能杀我。”
余安却轻笑道:“前辈洒脱,只是我乃修仙之人,将来必能败你,这一点,晚辈亦有自信。”
“只是说起来,我如果击败前辈,莫师会很高兴,但我若是败你之后,杀你,莫师肯定会很生气的。”
一番狂妄之语,易千里有点不舒服了,什么叫将来必能败他,这小子有点嚣张啊。
不过余安所说,却很合他的心意,尤其是对最后那几句,深表赞同。
“不错,是他的性格。”
“可你小子敢在我面前说此话,就不怕我改主意,对你下手。”
“没错,伱是修仙之人,但你只要陨落在此,你还会有将来吗。”
对这种话,余安心中有些防备,但依旧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之色,看着墓碑说道。
“身为宗师心中自有气量,寥寥数语,前辈岂会容不下我。”
“况且,如今的我,又非前辈之对手,待我有所成就,只怕前辈已经见莫师去了,又何须我出手。”
易千里见状,也把目光放在墓碑之之上,语气带着几分认可:“好小子,胆子挺大,莫老哥选了个不错的传人。”
“你说的不错,我也许还得死你前头,到时候,你要是还活着,记得也帮老夫收下尸,就葬在此处,我跟莫老哥说好了,下去再打一架,我可不想失约啊。”
对易千里的话,余安不假思索,抱拳说道。
“好,前辈送了莫师一程,晚辈也可送前辈一程,只要那一日,晚辈还在。”
余安的回应,易千里无甚波动,将来的事谁说的清楚,转头席地而坐,开始问话。
“你倒是真不客气,对了,我比较好奇,你跟莫老哥是怎么相遇的,你既称呼他为莫师,那他授你武道了没,你又为何答应。”
“在我印象之中,你们这群修仙者,不是一向看不起武者吗。”
一句接着一句的询问,余安也没有半点拘束之意,往易千里身旁也是一坐,缓缓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跟莫师相遇,还是在皇宫里面,那时,我差点被莫师打死……”
连天江岸上,一老一少正在互相交流,另一边,云都将军府之内,云皇看着地上亲子尸首,轻抚其面,哀伤难尽。
场上,身为杀害大皇子的凶手,游闻名一脸平淡,在一众官员的目视下,在云凤儿的怒斥中,缓缓离开了将军府。
因为云皇下令,众人不敢阻止,他就这样出了将军府,刚出府门,游闻名望着天色,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用魔道气息为证,指控云国皇室跟魔道勾连,借此由杀了一个傻子,宗门那群人会信吗。”
“算了,信不信都不重要,这驻阵修士里面,对云国皇室不满的,大有人在,有他们在,杀个皇子不算大事,就是太子这枚棋子,魔道想这么用呢。”
一丝动摇转瞬被游闻名收起,摇摇头,口中有些自嘲:“呵呵,我操这个心干嘛。”
“对了,余安这家伙,刚刚见他跟着宗师离开,没料错的话,这小子是到城外观战去了。”
“据消息传递的时间来看,阮氏兄弟应该听到我吩咐,把他杀死了吧。”
“正好,现在还有空闲,去见见阮氏兄弟,也帮师弟报个仇,再替我那位余师弟收個尸,之后再去趟万宝楼,商量一下后续的事。”
做好打算,游闻名很快就离开了将军府范围,出了云都的城门口。
这个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云国大皇子的人,畅通无阻的离开了皇城,而在暗自盯着游闻名的人,也在看到对方离开后,一路疾驰,来到了东宫。
三千人的军队,一队队禁卫,守在殿外,把东宫围了一圈又一圈,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东宫正殿,周围空无一人,云问民坐在太子的宝座上,他双手抱拳立在桌案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脑中一幕幕,尽是兄长遇害的场景,还有往昔兄长的笑容,二人相互扶持,兄友弟恭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破灭,从兄长被清雾门抓去,遭受重创,聪慧睿智的长兄,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时,云问民心中就深埋着恨意。
在将军府,长兄又被清雾门修士所杀,云问民更是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当场就要对游闻名动手,下令要将其千刀万剐。
可云皇下令,不让云问民动手,但他怎么会听,场面愈演愈烈,直到堂堂太子被申斥,被禁军拽回东宫,惨遭封禁。
如此遭遇,没让云问民有丝毫感触,他此刻的心中,只有怒火,只有仇恨。
他不止想着要杀死游闻名,为长兄报仇,还想覆灭清雾门,将这个宗门的所有人,杀个一干二净,可即便如此,也不足以驱散心头的怒火,因为兄长再也活不过来了。
怨愤难平,云问民连他的亲生父亲云皇,都恨上了。
若非其父的容忍退避,皇室岂会到这种地步,任人欺负,被他人捏在掌心把玩。
越想云问民越失常,人亦有点癫狂,他现在还能安坐,是在等一个消息,等一个让他失望的消息。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吴玄出现在东宫里面,没有任何停顿,上前后单膝一跪。
“禀报太子殿下,那人已经出城,陛下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到底。”
啊的一声怒喝,身前的长桌被其一把掀翻,云问民大声吼道。
“下去,滚下去。”
吴玄闻言,没说一句话,缓缓退出了大殿,而云问民在殿中大发雷霆,使劲摔打东西,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父皇,父皇啊,杀子之仇,你就这样放过了吗。”
“堂堂皇室,受制于人,生杀予夺,如此境遇,与奴仆何异。”
“如此云国,如此太子,不要也罢,我必要为兄报仇,我要毁了清雾门。”
在太子愤愤不平时,一道畅快的笑声响起,一个藏身在黑色斗篷的阴影出现。
“哈哈,太子殿下想杀修仙者,想毁掉一个强大宗门,就得具备相应的实力才行。”
“否则,此话就是空谈,太子殿下觉得对否。”
本应该无人的宫殿里面,忽然冒出一个人,云问民盯着此人,却没有一丝意外,口中还带着责问的语气。
“你又出现了,挺巧的,难道说,此次我大皇兄遇害,也有你们的份。”
黑袍之中,一双眼睛看着云问民,露出一丝赞许,他有些佩服这位太子的心智,纵使怒火满腔,却还有理智尚存,果然非常人可比,可惜只是一个凡人,对比修仙之人,显得太过无力。
“殿下多疑了,此事非我们所为,都是清雾门那群人搞得鬼,他们那群修仙者的手段狠辣,太子殿下又不是没见过。”
“如你那身负灵根的大皇兄,就因不能让其修仙这一条理由,那群伪君子随便找了由头,硬生生废了他的灵根,搜魂毁了他的心智,使他永远像个孩子那样活着。”
黑袍人的字字句句,如同刀割一般,割在心中深处,刀刀见血,云问民目光冷冽,牙齿紧咬,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说的不错,可我兄长身上的魔道气息从何而来,难道不是你们搞得鬼。”
黑袍人一笑,似在笑云问民无知:“皇室捏着多大的一块肥肉,清雾门看着能不眼馋,有些人早就不想容忍了,他们要的就是一个由头,强取豪夺罢了。”
“再者,谁说只有魔道修士才有魔息在身,修仙界共知,任何一名修仙者,只要其愿意,搞出一点魔道气息到人的身上,完全不是事。”
“太子殿下难道不知,清雾门之中,修习魔道之术法的修士,可不在少数。”
黑袍人挑唆了几句,见云问民脸色铁青,似山雨欲来一般,转眼便要爆发,他心中深知,火候已到,宽大的袖袍一挥,一本书册和一个白玉瓷瓶出现在地上。
在瓷瓶和书册出现后,云问民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一双眼睛之中,冒出一丝复仇的希望。
指着地上的瓷瓶,黑袍人说道:“这颗魔元宝丹有何功效,数年前,在下已经跟你介绍过了,服用不服用,就看殿下自己的想法吧。”
“哦,还有一件事,此丹经我门中老祖祭炼过,效力更胜往昔,服下此丹,殿下拥有的力量,配合这本魔道术法,杀死那名清雾门的筑基修士,简直不要太容易。”
“欲复仇,也需拥有能和修仙者匹敌的力量,不是吗。”
“当然,这只是一条建议,用不用在殿下,但若殿下同意跟在下的合作,不要说拥有灭杀筑基修士的力量,就是灭掉清雾门也不是不可能。”
“皇室千年如囚徒,今夕有望一争,如何抉择,仅凭殿下动一念,言尽于此。”
四字飘过,黑袍人也化作一阵黑雾,从东宫之中离开,而云问民也不意外,缓缓上前,一手拿起那本书册,一手拿起那个玉瓶,眼中滔天的杀意,将双目憋的通红。
宫殿之内,一抹暗红的光华闪动,后归于平静。
东宫房屋顶上,黑袍人无视下方威武雄壮的禁卫,抬头望向空中,嘴中喃喃自语。
“好大一座阵,用阵法克阵法,要是压不住了,那会怎么样。”
“今日布置之局成功,该去万宝楼找找那家伙了,说来这家伙也是了不得,凡人之身,能让我感到心中忌惮,他也算独一个了。”
话音刚落,红光一闪而后溃散,黑袍人已经不在原地,静悄悄的离开了宫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