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正文卷第章大器免成,绝艳枪法赵柽坐在院中,刚刚派人又送了枪谱去牢内,这次比上回他丢下的那几本更加艰涩复杂。
元春于枪上的天赋他没有看错,甚至还有些低估。
什么是天赋?就是在某一个领域,别人要进行认真学习,仔细判断,绞尽脑汁的琢磨,而有些人却一看就会,一瞧就懂,一想就理解。
道德经里有一个词叫做“大器免成”,与传世的“大器晚成”是两个意思。
头一个是说,如果你真是大器,那么什么时候都不妨碍你成功,因为你的天赋在那里搁着,只要你想成,就一定能成!
而传世的那个却只是给人一种心理安慰,说的是只要你努力拼搏,顶多就是晚一些成功,或者四五十,或者五六十,或者七八十。
成名须早,大器免成!
赵柽微微闭眼,开始思索起枪法,他不但要融合所知的枪术,更要加入自己对枪道的理解,创出一门惊才绝艳的武艺。
这是他第一次创造武艺,之前的夺命第十一剑其实不算,因为那一剑说到底根基还是李助的,如果他推演出第十二剑,才真正算他自己的。
宗师境界便能造武,可开山立派,赵柽如今已是半步大宗师,自然无碍,但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非轻松。
日里他除了处理军情,和众将分析战场形势,天下走向外,就是冥思苦想创造枪法。
他会的枪法有百多种,招数几达上千,若非许多招式重复相同,那么还要更多。
将这些招数打碎融合,去其糟粕,留其菁华,再加上他自家对枪道的理解,创出一门胜过这百多种枪法的另一种枪术,是个浩大的工程。
不过赵柽对任何武艺一看就会,这不同于元春独对枪道的天赋,他这是不分什么武艺,而且不用看什么拳谱秘笈,但凡和对方交手,或是看对方演练,对方只要使出大部分,基本就能学会,对方没有使出来的,也能慢慢从学会的里面推演完全。
所以,这门工程哪怕浩大,在赵柽这里也没有那么复杂,虽然并非简单,但也只是多需点时间去整合而已。
他每日思索,傍晚映衬着斜阳练枪,白霸和白战就在一旁跟着学。
不过他这枪法一直在调整,在改变,愈到后面练的愈快,两人只学了个四不像,囫囵半片,可就是如此,两人也都心内惊喜交加,因为他们试过,就算这哪怕都没学上十分之一的枪法,一人使用对上另外一人原本的武艺,也便是三两下就把对方给打趴在地。
这天晚间,看完了吕将的军报,赵柽伸了个懒腰,叫上元果,又去军牢。
军牢里实际上只关了王黑山和元家四人,虽然晦暗潮气很重,但却没有别的太难闻味道。
他来到元春牢门处坐下,向里看去,少女不象之前那般畏缩躲在角落,虽然见他来依旧有些惊惶,但却是敢站在地中间袒露身形。
“都学会了?”赵柽问道。
“学会了!”元春回答,虽然这狗官后来送的几本枪谱比之前要难些,但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只是小菜一碟。
赵柽沉默了几息:“练来看看。”
元春不动,元果在旁斥道:“二十八妹,你莫非聋了不成?没听见公子的话吗!”
元春怒视他一眼,随后踢起地上的大枪杆便练了起来。
赵柽斜靠着椅子,半晌看元春练完,淡淡地道:“还算不错。”
“你,你为何让我练枪?”元春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她喜欢的是剑,一直用剑做武器,倘若对方让她练剑,就算是拿另外三人胁迫,她便也忍了,可却偏偏让她练枪。
她之前从来没接触过枪,这些时日虽学了起来,却也谈不上喜欢,可不学还不行,不学狗官就要杀人。
“因为你有习枪的天赋!”赵柽看着她缓缓地说道:“你没发觉你学枪很快,很轻松吗?那并不是我给你的枪谱简单,也不是枪比其它兵刃更易学,这些枪谱如果给一个普通武人,别说几天十几天工夫,就算是一年两年,他也未必就能全部学会,更勿论掌握精通!”
元春闻言愣了愣,是这样吗?本来心中还纳闷,怎么那些枪谱,看了看就都会了,比别的武艺好学太多,而且虽然她不怎么喜欢枪,但枪一拿在手里,就仿佛是从胳膊上长出来的一般,虽然大杆子颇长,却是怎么用都圆润如意,毫不生涩,似乎早习练了许多年。
原来竟是自家有学枪的天赋!
可她学旁的兵刃好像也不慢?虽然无法与学枪相比,但较别人同样要快。
赵柽瞅她,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觉得学别的武艺也挺快?你武学天赋不错,其它武艺也会快上一些,但和枪道却无法相提并论,以后你就不要再练旁的了,只专心练枪就好。”
“凭什么!”元春闻言大惊:“你凭什么管我练何武艺!”
赵柽道:“因为现在我说了算,你把在元家学的那些破烂全都忘记掉,尤其那什么笛中剑,简直可笑。”
“我,我……”元春忿怒道:“我就不忘,你要杀便杀,何必用这种事情来折磨,我就喜欢使剑,哪怕学会了枪,以后也还是要用剑的!”
“以后?”赵柽淡然道:“若不听我的,你还有以后吗?非但你没有,那边的几个同样没有!”
“你……”元春闻言不由倒退了一步,俏脸煞白,双肩颤抖,盯着赵柽,说不出话来。
赵柽冷哼一声,起身负手往外面走,走不多远停住道:“鸡腿不用再给她了,饮食……换成清淡的,素菜对身体更好!”
元春:“……”
狗官,我,我不吃了还不行吗,不吃鸡腿又不会死!
元春气得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转眼到了第二天,赵柽上午观看张宪排兵布阵,孟德新书他已经都传给张宪,如今张宪已经学到了阵篇。
阵篇上所记的是古阵法,因为这兵书是三国时写就的,不过大部分古阵法都传到了如今,在一些别的兵书也有记载,小部分需要依靠地形,山林水火之类的阵法,则不少已经失传。
张宪亲自充做阵眼,挥舞旗帜变阵,只看军兵开始演化队列,一字长蛇阵,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北斗七星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
这些都是传到如今的阵法,与其它兵书上记载大抵相同,差别毫微,但接下来张宪开始摆一些失传的阵势。
赵柽站在高台上看到太阳正中,便向回转去,心中默默思索,阵法这东西乃有极大用处,相同战力的百人对百人,倘若一方有合适的阵法加成,那么直接等于增加战力数。
相当于一百人打出一百人以上的战力,如果阵法厉害,战力翻倍都有可能。
这也是当初太宗皇帝两次北伐不成,最后开始研究创造阵法的一个原因,虽然太宗创造出的阵法不咋地,有点志大才疏的意思,但走的道路却不能说错。
回到统军司后,他坐在大堂门前喝了壶茶,吃几块点心,然后让人再将一本枪谱送去牢中,接着开始继续融合创造枪法武艺。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个时辰转眼即过,已经到了晚饭时刻,但赵柽坐着微闭双目不动,也没人敢于喊他。
天色将近黄昏时,他忽然从石桌旁站起,吐气开声长啸,然后高声道:“枪来!”
白战立刻拿了大枪双手捧上,赵柽提了轻轻一滑,到了前方场内。
只看他手上瞬时打出一套枪法,与之前所练的又有不同,整个人罩在一团白光之中,根本分辨不出枪影人形,而那鲜血一般红缨,宛如盛大的红花,在白光之中灿烂炫目。
“长枪掠火!”
“电划天沧!”
“一枪渡海!”
“踏雪寻鸿!”
“大漠孤烟!”
……
“燎原百击!”
……
“绝艳一枪!”
绝艳一枪!一刹那,那大团耀眼白光的枪影,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盛开的红花。
红花眨眼之间竟变得无比之大,比刚才的白光还要大,还要灿烂,还要夺目。
白光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红花给完全掩盖下去,天地之间,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了这一朵红花。
突然,那红花竟自炸开,仿佛是一个灭绝一切的爆炸。
一朵花!一个爆炸的“花”。
美丽如一场惊才绝艳!
这爆炸不是什么特殊东西造成,而是枪力,是红缨枪的枪力,加上赵柽的人力。
这一枪的威力,既不必刺在要害,甚至根本不必刺到敌人的身上,只须爆炸了开来,其威力已足以粉碎对手、致敌死命!
白光似霜,红缨如花。
经霜更艳,枪名绝艳!
场上霎那间失掉了所有声音,那胭脂般的夕阳,仿佛也被刚才的鲜红颜色震撼,在这一刻停止了移动,呆滞不下。
赵柽轻轻抬手,掌中长枪似乎活了一般,发出龙吟之音,跳弹了出去,随后“砰”地一下,扎落地表,枪杆不抖,如铁枪稳。
他转身朝房中走去,白霸在后面张了张嘴,“王,王爷,这是什么枪法?”
赵柽身子不停,声音空灵无物,“此枪,名绝艳。”
“绝艳,绝艳枪法?”白霸嘴里念着,急忙看向白战。
白战双眼之中也满是惊撼。
“三郎,你记下了多少?”
“我,我勉强记下了第一招,但也不知道记得究竟对不对……”
“你,你,你居然记下了一招?我连第一招的一半都没有记住,三郎,你有学枪天赋啊!”
“啊?我有吗大哥?”
“有,肯定有!”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一招,怕是二哥都难敌我!”
“对对对,三郎,赶快将这招传与我!”
“啊?你说什么呢大哥,这是王爷的枪法,未经王爷允许,我是不能擅自外传的!”
“三郎……我要掐死你!”
“……”
隔日之后,卓啰军牢。
赵柽坐在椅子上,看元春在里面演练枪法。
他微眯着眼睛,出声道:“怎么这般有气无力?”
元春身形一顿,赌气地将大枪杆往地上一戳,小脸扬向旁边。
赵柽笑笑道:“好好耍着,晚上给你加菜。”
元春顿时脸色一红,“谁,谁要你加菜,我就是不想练了!”
赵柽道:“耍好了,不加鸡腿,加条羊腿。”
羊腿?元春立刻转过脸,“你说真的?”
话一处口,心中后悔,有些尴尬地伸手指向远处牢房:“他们有吗?”
“他们?”赵柽摸了摸下巴:“他们能活着就是万幸了,还想要吃羊腿?”
“那我也不要!”元春咬牙将身子一侧,这狗官实在是太可恶了,天天让自己练枪,难道不知道练武最耗体力?还拿什么鸡腿羊腿诱惑于她!
“不过……”赵柽笑了笑。
“不过什么?”元春急忙道,她惦记元夏元秋几个,如果自己在这边吃香的喝辣的,他们那头却连饱腹都做不到,她实在心中过不去,弄得她好像也和元十一般,卖家卖国求荣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若是听命做了,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今晚赏他们些肉食!”赵柽笑眯眯地说道。
“甚,甚么事?”元春立刻双眼闪出警惕的目光,身子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走一步。
赵柽看着她的小动作,笑道:“我听刘营长说,你父母早年给家族执行任务时,双双失去性命,你这个名字是后来才起的,你原来就叫二十八,可是如此?”
“是又怎么样?”元春没想到狗官问的居然是这个。
“我很不喜欢元春这个名字。”赵柽摇头嫌弃地道:“听起来像个丫鬟,所以,从现在起你不叫元春了!”
“我不叫元春了?”元春愣了愣,惊愕地道:“那我叫什么?”
“原来你叫二十八,那就还叫二十八,现在起你就叫元二十八!”赵柽道:“元春这个名字没有了,你再不许自称,也不能让别人这么叫,因为你不再是元春!”
“叫元二十八?不再是元春了?”元春想了想,觉得好像是无所谓的一件事情,因为她原本就是二十八啊,二十八妹,二十八娘。
既然如此,不如眼下敷衍这狗官一番,还可以给元夏元秋他们换些好吃的,大不了以后逃出去再改回来便是。
“好,那我就叫元二十八。”元春抿嘴说道:“不过你可要说话算数,今天多给……多给那边一些好吃的食物。”
“呵呵,放心好了。”赵柽站起身:“些许小事,我又怎么可能食言。”
说完后,他唤来狱卒交待了一番,元春这才松下口气。
赵柽看她一眼:“二十八,我走了,记得好好练枪!”
元春,现在应该叫元二十八,瞅着赵柽,点了点头。
狗官既然说话算数,那她也就算数好了。
翌日,卓啰城北城门,走进来一个弯腰挑担的年轻汉子。
这汉子头上戴着遮阳笠,穿着麻布的衣衫,腰间一根不知什么兽筋硝制的带子草草勒紧,脚上则是一双简陋的粗布鞋。
他进了城后,直接向西面走,卓啰城西面多是平民居住的小院窄巷。
钻进一条巷子后,他抬头瞅了瞅上方天色,露出一副剑眉星目的英俊面容。
随后他又紧紧压下斗笠,继续挑着担子,朝着小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