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事不好了!”
路明跌跌撞撞的闯进花园,脸上的汗打湿了衣裳,看起来很狼狈。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他嘴上说着如此,但看到路明这么慌张,男人心里一沉,平日里路明不会像现在这么不注意形象,能让他慌了神,恐怕事情不小。
“爹,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飞鹰卫,他现在就在门口,就在门口……”
“什么?”
还没等路明说完话,男人“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眉毛拧成一根线。
身旁那两个女子也被他甩的踉跄了几下,刚想抱怨几句,就看到男人阴沉的脸色,便识相的闭上了嘴。
“飞影卫?就是你说的那个年轻人?”
他瞬间就想到,之前路明专门和他说过,江主薄的儿子招惹到一个飞影卫的年轻人。
当时他还纳闷了好久,飞影卫向来是不出动则已,一出动,便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如今一个飞影卫来到梨县,是不是也意味着,梨县,也有他们的目标?
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吓得半死,火急火燎的就往县衙赶,都顾不得自己新纳的第十三房小妾。
他这些年干过的脏事,那可真是数不胜数,被人捅出去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多花些钱,找人帮忙摆平。
但如果被飞影卫的人盯上了,那可就不是花钱能摆平的了,最少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飞影卫怎么会来咱们这?”
男人强装镇定,整理自己的衣袖,仔细的将衣服展平,一副体面的做派。
但身后的路明能看到,他爹那肥到肉堆成一堆的脖子,流出的汗打湿了衣服。
“爹啊,你是怎么做到一边看起来胸有成竹,一边冷汗直流的?”
他嘀咕了一句,跟在男人身后,往县衙走去。
县衙里,苏云笙和楚柔被带到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刚坐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一见到苏云笙和楚柔,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飞影卫的人这么年轻,但仅仅是愣了片刻,便迅速回过神来,脸上就如绽开的雏菊,热情笑道:
“二位便是飞影卫的大人?”
“飞影卫?”
苏云笙一愣,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是飞鹰卫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令牌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仔细的看了片刻,哈哈大笑,
“原来是飞鹰卫的大人,不知大人此行何事?本官是梨县县令,路大有,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便可。”
路大有心里的包袱,在看到苏云笙手中的令牌的那一刻,就放了下去。
飞鹰卫。
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路明这混蛋小子,飞鹰和飞影都分不清,老子还以为是飞影卫的人来了,差点在儿子面前丢人……”
他心里已经把路明骂了不知道多少遍,飞鹰和飞影都分不清,差点把他老子吓死。
路大有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放松了下去,飞鹰卫和飞影卫两个组织听起来只差了一个字,但二者绝对不可相提并论。
飞鹰卫是城主招来的各路江湖高手成立的一个组织,相当于供奉。
飞影卫,却是城主从小就培养,对他绝对忠诚的组织,里面的所有人身份保密,精通各种审讯,情报之道,不出动则已,一出动,必然血流成河,被称为“死神之手”。
对于路大有这种人而言,飞影卫无疑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这柄剑就会落下来,让他们尸首分离。
如果真的能被一剑杀死,倒也还好。但飞影卫那帮人,根本就是丧尽天良,没有半点人性。
落在他们手里,连死,都是一件奢望的事。
路大有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只不过是梨县县令的跟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有天早上,当他照例去县里的时候,他刚进门,就发现,往日安静的县衙,竟多了一丝,诡异。
寂静。
不同于平时的安静,那是一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死寂,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县衙的人,都死了一样。
年轻的路大有战战巍巍的走进了县衙大堂,在视线扫进大堂的一刹那,他就看到了,这一生都难忘的画面。
一群稻草人,被人皮包裹,缝合的宛若天成的,栩栩如生的稻草人!
在大堂上方的椅子上,那个本应该是县令坐的地方,插着一个稻草人。
皮肤紧紧包裹着稻草,嘴角微微上扬,两个黑色的眼睛注视他,眼睛和上扬的嘴角形成一个弧度,似乎,在笑!
寂静的大堂内,几十个稻草人诡异的笑着,一动不动的看着路大有。一阵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稻草人的身体微微摇晃,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似乎从稻草人的嘴里传出。
路大有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软成了泥,尿顺着裤腿流到了地上,一团黄色的水渍在地上聚成一滩,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
“鬼啊……”
路大有登时便“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只剩下满堂的稻草人,诡异的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笑着,笑着……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人皮稻草人,就是飞影卫的手笔,他们查到了上一任县令和敌对势力有暗中来往,便将和此案相关的人,都杀了,剥皮,缝在稻草人身上。
然后摆在县衙的大堂上,以儆效尤。
再后来,等到路大有升任县令的时候,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待在大堂的。
一进大堂,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当年那些画面,那些人皮稻草人,诡异的笑着……
不过,当年被吓尿了这件事,路大有把它烂在心里,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
“这位大人……”
苏云笙看着面皮一会红一会白的路大有,咳嗽了一声,路大有“啊”了一声,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看了看面前的苏云笙和楚柔,笑道:
“抱歉,本官方才想到一些事,便走了神,不知二位大人,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