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爷爷奶奶相伴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又要投入到浩瀚的村民工作中去。
我负责的是第三小组的通知工作,主要都是曾经认识的一些人,和爷爷奶奶是乡里乡亲的一群人。
我带着笔记本走进了第一户人家,歪嘴子叔他们家。
歪嘴子叔年轻时候很帅,又是村里读书很厉害的一个小伙子,大家都对他抱有很高的希望。
他们那个年代,高中生都是凤毛麟角,歪嘴子叔当时就是一名高中生。他直至今日,也依然会在酩酊大醉之后吹嘘往昔的风采如何如何。
“你看这个国际形式,我们应当如何如何”,歪叔每次在喝醉的时候都要发表一番“真知灼见”。村民们知道他是当年的高材生,也乐于在这一乐呵,跟他交流交流。
歪叔当年是村里仅有的高中生,也做好了去考大学的准备,奈何遇到了突发的疾病-面瘫,就一度中断了学业。
当时家里为了给他治病,想了很多办法,包括很多土法子。他这个拖拖拉拉,拖得久了就诱发了眼部神经压迫。后来,他再去医院治疗,即使恢复也恢复不了像之前健康时的那样。
歪叔也因为疾病,耽误了自己的学业,高中毕业就是他的最终学历了。
他自暴自弃过,村里人看他懂学问,就把他请出来当村委的会计。
按照这条路发展,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会把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但是,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不止。
自从歪叔回到村里后,每每想到大学失之交臂这件事,就会喝的酩酊大醉。喝醉了之后,就会抱怨不公的命运。
当会计期间,这个恶习就一直保持着,导致了后来算错了各村小组的账目,差点引发了一场争斗。
最后,歪叔又回归到了田间地头,去田里刨食。
歪叔是个蛮有趣的人,他喜欢拉二胡和讨论文学。
他的二胡会伴随着他进出田间地头。村民每每听到二胡声传来,就知道“李二胡”上地里干活了,这在当时是一件稀罕事。
歪叔,他天生就是会读书的那种人。结果,命运却让他伺候土地,他就是成了种地里的差等生,收入自然也不尽人意。
我从小就觉得歪叔特别厉害。他懂得那么多,以至于种地对他来说不是啥难事才对。
可能,他自己还没有翻过心里的那道坎。命运的一个小玩笑,让人清楚地知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真正内涵。
几年前,上大学以前来过歪叔他们家。一入眼,就是那种衰败之感。
后来,歪嘴子叔学了一门瓦匠的活,也算能糊口,但是近些年年纪大了,就明白糊口不能解决人生的一个大事-养老问题。
“呀,冉娃子吧,听说你来村里当啥子大学生村官了,你是真不错。”歪婶在门口的菜园里挑选一些青菜回去吃,远远地看见我往这边走,走近了才看清是我。
“婶子,这次来主要是通知一下,我们要建立一个合作社,马上要开一个村名大会。”我对婶子简明扼要地转达了我们要通知地工作。
歪叔听见外边有声音,就出来看看。我看到歪叔也是一阵寒暄,然后把事情通知又说了一遍。
“这村里都办不成啥事,成不了气候的,你这儿娃子不过是瞎折腾吧。”歪叔吧唧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叔,那咱能一辈子穷下去不,抓着任何机会都得往上冲啊。”我淡然一笑,对着叔解释道。
“行,冲你这个态度,我也得去看看,哪怕是一个热闹。”叔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说完就回屋里去看电视了。
在农村,看电视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娱乐形式,没事就去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看电视。
离开了歪叔家,我又跑了很多家。
这些里面有些原来就是中药材种植户,他们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他们有技术,也有能力,就是缺乏了一个良好的扶持环境。他们是我主要宣讲的对象。
在跟他们的聊天中,我也讲了这次调研的成果,从而打消他们的顾虑。
“现在,我们可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聊天中,我更加深入地了解到这些村民其实很愿意加入到这种需要技术的领域。
“在外打工时候,我们尤其感受到明显,没有知识那就是纯干。”一个大哥这么说,很想干一块药田试试看。
他们很多人在镇上务工,但是现在镇上的经济形势并不好。他们很多人被迫南下,前往更发达的东部和南部地区。
和大家伙一个个聊完,我发现大家很想留下来。但是,这里没什么产业,他们也没啥技术。
人们都说,故乡留得住灵魂,留不住肉体。他们一批批地只能离开莲花村,离开花桥镇,成为这世上无根的浮萍。
“大哥、大姐们,叔叔、阿姨们,我们要做的就是打造一个中药特色产业基地,提高你们的收入。你们可以先留下来试试看,这次大会会让你们不虚此行的。”我这番话获得了很多认可,当然也有歪叔那样的对我们还将信将疑的人。
当然,也会有人说风凉话,他们觉得这个搞不起来。
“呀,咱这村子能干起来吗?”这是他们问的最多的话。
“能,我回来就是要干起来的!”每每遇到提问,我总会坚定地回答他们。
能吗?我心里也曾怀疑过。但是,我心底的声音,告诉了我答案,“我们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