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都往南。
沧州。
作为帝都的南大门,京澜运河贯穿沧州全境,往来商船莫不从此地经过,除开头首两端,几乎有着整条运河上最为繁华的港口。
江面上薄雾蒙蒙,隐隐有商船破开大雾,往来航行。
靠江的小亭上,铜炉火锅咕嘟嘟地沸着,腌制好的酸白菜涮洗一遍,混着辣椒做成酸汤锅底,新鲜晶莹的鱼肉下入其中,滚上两圈便烫作诱人的乳白,飘香四溢。
马蹄由远及近,冲到亭前。
嗤!
骏马喷息。
来者一身箭袖,翻身下马,满脸热汗,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
“大人,幸不辱命!探得梁大人科考结束后自帝都出发归乡,以宝船速度,预计三天左右即可抵达沧州,届时大人便可邀他一叙!”
“大善!”风亭内的中年人肉眼可见的欢喜,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亲自给来者添置碗筷,“辛苦你了,一路奔波,想必腹中空空,来来来,快尝尝这刚好的酸菜火锅!”
“这……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大人无需这般客气。”
“,沧州人杰地灵,你我日后说不得仍有合作,莫要如此拘谨,坐下陪我说说话,谈谈帝都见闻,老夫四处游历修行,许久不曾到往帝都,尚不知变化如何。”
“多谢大人!”来者觉得不是客气,往来帝都探个消息给一千两,端是财大气粗,他有必要服务好雇主,索性收下银票,落坐对面,抄起筷子撩起鱼肉,“不知大人想了解些什么?”
“你尚未说梁大人如何到来,且要是经过这沧州大港,假使他不靠岸补给,我该如何从这满江的大船中,辨出何处是他?”
“害,瞧我这记性,关键的事忘了说。”来者擦擦嘴,补充道,“此事好认,我此次前往帝都,听得梁大人当了武举教头,陛下特赐宝船,一十二丈有余,宝船用小造化木,通体无缝,颇为少见,途经此地,大人派人留意,一眼便能认出。”
“那你可知船上有何等人物,我好设下同等数量的宴席,以免失礼。”
来者不觉奇怪。
梁渠一朝成名天下知,有想要打探行踪,行交好之举的大人物再正常不过。
旋即说了所见所闻。
“原来如此,师门中人……”
中年人食指叩动石桌,紧接着又问上几个问题。
聊了聊。
似乎觉得雇主挺好说话。
“大人,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
“问。”
“您既然要设宴,何不直接让我去帝都送请帖呢?甚至要私下打听梁大人的行程?莫非您二人为故交,想要给一个惊喜?”
半晌。
“大人?”
啪嗒。
竹筷砸落地面,沾染黄土。
灰蒙蒙的雾气扩散,裹挟着一团淡淡的血雾,消散到江面之上。
小亭之中,又仅剩下一人一锅。
哗啦啦。
鱼群躁动,争相夺食,可吞吃半天,吃不到半分渣滓,好似只有香味,不见食物。
筷子敲敲锅边。
中年人抬手摄来银票,叠好放入怀中。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焉能算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