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二八年,组织秘密派人接见了我和母亲。交给我们母子一个秘密任务的同时,需要我们从此远离大家的视线。当时我的奶奶已经过世了,我和母亲单独居住。为了便于我们宣传革|命,我们尽量不和家人联系,所以我们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组织要求我们彻底和外界断绝关系,甚至于让别人以为我们失踪了或者是死了。我和母亲不但接受了任务,而且真的彻底和外界断绝了所有的联系。母亲只带走了家里的房契,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拿,当然带走了所有的现金。从此我和母亲离开了老家,一走就是很多年。后来母亲回到了老家生活,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回去。”
“和我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叫花子赵一的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他就是我父亲的小老弟,也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叔叔花子赵一。我在上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半大孩子,我一直对他叫不出口。临上火车的时候,我才叫了他一声叔叔。没想到我遇上的第一个同志,竟然就是他这个长辈。花子赵一认出我之后,对我和母亲十分热情,不过我觉得我和他不像叔侄,更加像兄弟。”
“我们一起来到了一个南方的乡下,在那里我们又遇见了熟人。这个人不但是熟人,更是我不得不承认的实在亲戚,我的小姑小花,大名谢芳。她是我父亲谢雷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我亲姑姑。我之所以尴尬,是因为这个姑姑只比我大两岁多一点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又黑又瘦的她外表比实际年龄小不少。当时的她几乎和我差不多大,我才不愿意叫她姑姑。就算我们再一次相见了,我也叫不出口,不过她永远是我的长辈。”
“我们不但要在这个地方生活,而且需要在这里工作。鉴于工作性质和地点的保密,我不能讲得太多。我们这里是一个秘密联络站,也是一个集收藏、运输和情报交接为一体的综合保密部门。姑父田阿七是秘密联络站的站长,小花姑姑是后勤人员,李知乐叔叔是田阿七的助手,我母亲是财务兼保管员,我是交通员。”
“我们的秘密联络站在一个叫草帽村的小地方,几乎不为外人知道这个地方。这里不但是一个普通的自然村,而且隐藏着两个绝对不相连的不同地域。一个是封闭小渔村东渔村,一个是深山老林的西山坳。李知乐同志从小在东渔村生活,所以李知乐负责东渔村的联络点。西山坳几乎没有什么人家,只有一些采草药和山货的人,也有几户临时的人家。我以山货收购商,兼教书先生的身份,留在西山坳负责联络点的组建和运营。”
“为了掩护身份,为了迷惑外人,我有了新的身份和来历。我依然叫谢念,不过籍贯由原来湖北,改为了浙江绍兴。我从一个书香门第,变成了一个世代商人家族。我的父亲还是早早过世了,我不得不继承家业继续靠收购山货和草药为生。不过我是当地师范学校肆业的学生,而且我喜欢做老师,所以我兼职当先生。”
“来这里采草药的人也好,收拾山货的人也好,都是活不下去的人。他们来这里都是拖家带口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起上山。山下只留下一些小孩子,还有一些看管孩子的老人。就连一些半大的孩子,也要和父母一起上山采药干活。我不但是收购商,也是一个教书先生,帮助他们看管孩子,大家都愿意接受。从此我白天帮助这些人看孩子,晚上根据记忆画下这里的地形图。”
“母亲谢蒋氏平时留在草帽村秘密联络站协助小花姑姑工作,同时也要照顾已经有了身孕的小花姑姑。每隔一段时间,母亲会来我这里看望我。拿走我堆积如山的脏衣服,送来一些干净衣服给我。母亲来的时候,也是我改善生活的时候,母亲总会想办法让我吃上一顿好的。有时候我也会去草帽村看望母亲和姑姑小花,不过我发觉怀孕后的姑姑小花脾气更加不好了,我经常躲着这个姑姑。母亲私下解释过,每一个怀孕的女人都会心情不好。当初母亲怀我的时候,母亲几乎天天闹事,光是家里被母亲摔坏的瓷器就有上百斤。大家都需要体谅这个时候的女人,都需要迁就当妈妈的女人。”
“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名义上是我叔叔,实际上和我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的花子赵一其实有特殊任务。花子赵一一直在西山坳山区里面,不是为了采草药,而是为了寻找出一条已经废弃的道路。这条路不但可以减少来去时间,而且可以绕过敌人的盘查和盘问。是一条既隐秘又安全的秘密道路,对我们秘密联络站又十分重要的作用。花子赵一几乎像野人一样,每天在山林里面寻找线索,这个苦难是非常人可以想象的。如今花子赵一终于找到了道路,而且已经走通了,这才对我们公开。我们都为花子赵一高兴,也为花子赵一祝贺。不过我的任务更重了,因为这条道路在西山坳,代表我的任务又多了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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