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阴影中,两道身影高下对峙。
借着街畔零星微弱的灯色,陈拙已顿足止步,望向那隐在黑暗中的神秘人。
这人的一张脸尽被阴影所罩,宛如涂了一层浓墨,唯有双眼的位置泛着瘆人的光,像是幽碧色的绿光,又像是瞧见鲜肉的饿狼,带着欲火难控的躁动,还有扭曲的占有欲,贪婪、觊觎,死死地望着缩在角落里的二女,这到嘴边的肉,居然飞了。
等看见走出来的陈拙,这双眼睛居然散发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杀意与恨意,恨得眼睛都从绿转红了,简直充盈上了一层血色。
尤其是当陈拙的眼神里还带着鄙夷、不屑、轻蔑,居高临下的就像是在审视一只臭虫老鼠。
这个神秘人早已的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陈拙挫骨扬灰,生吞活剥。
陈拙微眯双眼,伸手一解,青色外袍当空罩落。
雷纯会意般的顺势接过,她眼中泛着水色,脸颊映着灯色,说了句“多谢”,顾不得太多,忙裹在了温柔的身上。
“三箭?呵呵!”
神秘人阴沉一笑,笑声尖利,像是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竟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和恨意,以及按下了那股自小腹腾起的欲火,幽冷的眸光一扫三人,最后将如刀如剑般的森然眼神钉在了陈拙的脸上。
而他接下来的举动也十分出人意料,居然不退反进,非是朝陈拙出手,而是朝着雷纯、温柔扑去。
陈拙平静道:“你先前既然已退,便是失了先机,丢了胆气,焉敢与我争锋?”
这人必然是见识过他的手段,而且极为熟知,甚至说不定还琢磨过应对之法。
对方不敢就此退走,忌惮的是陈拙手中的弓箭,若是距离拉开,就是活靶子,也不愿近身,防的是那双拳头,更不愿久战缠斗,为的是尽早脱身,怕漏了身份,只能先拿人质。
此人身法也是奇快,如狸猫一蹿,面部在灯影下一晃而过,已戴上了一张面具。
陈拙垂着眼皮,面露冷笑,也不多废话,左手五指一动,已紧握弓身。
“第一箭!”
他眼放精光,横弓在手,羽箭搭弦,几乎不见片刻停顿,箭翎一松,箭矢“嗖”的消失不见。
而那街巷中,一抹急影立如毒蛇朝着这只藏头露尾的鼠辈追咬而去,快的难以想象,只似无视了二者间的距离,一消一现,已横在对方与二女之间。
然而神秘人本是奔掠的身形忽一晃双肩,毫不迟疑的转身撤走,原来是虚晃一招。
但他想不到的是那夜空中的箭矢倏然急转,在半空转出个匪夷所思的弧度,竟也直追而来。
惊觉背后杀机,也不见这人如何动作,一缕急劲突的自其面前射出,又不可思议的拐弯一转,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将身后羽箭当空射落。
望见这缕急劲,陈拙脸上讥讽的笑意更浓,双眼也眯的更细。
这急劲虽说锐旺非常,犹若剑气,但却是以浑厚指力为基。
背身出招,还刻意遮掩,若是旁人兴许还真难辨认出来,但陈拙五感超俗,又通六感,这等故弄玄虚的手段简直就是小把戏。
而这双散发着恨意的眸子,他可还有几分印象。
箭杆摧折,“噗”的炸开,但其中十数根牛毛细针却是最要命的东西。
这人反应也是极快,头也不回的拂袖一卷,同时蹬地腾空起跳,双脚一开,人已在空中,飞针破其衣摆,没入了一旁的墙柱,竟是躲开了。
“第二箭!”
可他前脚刚一腾空,忽觉头皮发麻起来,如有寒气侵袭,一股骇人杀意宛若天降,牢牢落在了他的身上,身后更听催命符一样的三字。
陈拙弦搭铁箭,眯眼凝神,弯弓如满月,就在对方纵跳腾空,势头上升的刹那,铁箭横空飞出,无声无息。
夜色里,如有一缕寒影穿梭在光暗的间隙中,似流星般转瞬即逝,直射那人后心,惊魄追魂。
这神秘人身在半空,以背相对,双眼陡张,像被滔天杀意所激,满头长发陡然一荡,浑身气劲爆冲,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一振,两肋颤动,如飞鸟摇翅,竟在半空又生生拔高了一截,提了尺许。
跟着又见数道剑气般的急劲自前绕后,打向身后的铁箭。
可他显然错估了铁箭的威力。
箭矢不同于刀法、剑法,刀剑在手,尚能灌注内力真气,剑芒吞吐,可添威能,神兵在手,如虎添翼;但箭矢却难做到这般,离弦一瞬,便只能依弦上之劲而行,劲消箭坠,劲弱箭矢亦弱,当以强弓韧弦配强力巧技,箭矢才能生出诸般变化,杀人夺命。
而他似乎把陈拙的箭也当成依劲而行的箭了。
铁箭横空,箭簇上竟有气机流转,那匆忙而发的急劲一碰箭簇,无不当空如烟溃散,被洞穿当场。
且他一避之下,腾空拔高,分开的两脚尚未来得及合拢,荧然的灯色下,遂见一缕寒影自其两腿间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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