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里的青衫客清末民初365、金仙邀战?
竟这般直接?
虢石父狠咽了口唾沫,望着场中瞬间扭转的局势,看着陈拙谈笑杀人的可怖手段,不禁头皮发麻。
如此变化,委实叫人措手不及。
瞧着一个个同门师兄弟于阳火中焚身而灭,化作灰烬,秃眉男子双腿一软,面如死灰,满是不敢置信的盯着陈拙,嗓音沙哑道:“这如何可能?”
陈拙抚摸着身边磨磨蹭蹭的食铁兽,指头轻抬,还未发劲,秃眉男子已急声嘶厉道:“且慢动手,我师父已快成就’金仙‘之能,你现在杀了我,必死无疑,不若尔等趁此机会远遁而逃,我可为你们拖延……”
但他话未说完,一旁的许负忽然闪身而过,翠袖翻动,一口狭长青碧的古剑如电飞出。
凌厉剑气纵横之下,已斩其手脚,剁其四肢,最后一剑断首,压根不留生机。
陈拙扬了扬眉,但并无多言,只是屈指一弹,送出一点阳火,落在了那尚有生机的残肢断体上,将其焚为灰烬。
遂听他呢喃道:“金仙?何解?呵呵,莫不是当真修成了劳什子神仙?”
修为到他如今这般地步,什么魔佛神仙,说到底不过都是一种境界罢了。
他一直追求“陆地真仙”,如今竟又冒出个“金仙”,哪能无动于衷啊。
许负轻拭嘴角的血迹,淡淡道:“你有所不知,’金‘字暗含不灭之意,盖因其质不腐,故而长存于古今未来;如今广成子所成境界恐是已几近真正的长生不死,超越了天下苍生,届时哪怕天荒地绝,苍生俱灭,他一人仍可傲笑于天地之间。”
陈拙瞧着这位天下第一女相师颔首微笑,忽心血来潮,轻问道:“那’真仙‘又何解?”
许负闻言先是略作思量,旋即面露骇色,极是认真地道:“真实不虚。”
见陈拙沉吟不语,许负又道:“依我所见,金仙、真仙并无区别,皆是为了超越苍生。然过程不同,所成气候各有变化,但最终都会殊途同归,达到凌驾苍生之上的非凡之境。”
临了,她又说出一句十分不得了的话:“那广成子乃是’破碎金刚‘而至此间,但如今据传他元神已至由虚化实,竟有了血肉质感,几要肉身重生了……我师父就因推演了他的将来,被其察觉,才受到追杀。”
良久。
“由虚化实么?”陈拙终是点头赞同,“说的不错,那伱知道何为仙么?”
许负眸光晃动,轻声道:“还请前辈赐教?”
陈拙淡淡笑道:“你不妨将’仙‘字拆开,一人一山是为仙,便如这武道前路,步步登高,步步绝险,等站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也难以想象的高度,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仙。”
他将目光落向那雌兽,不知何时,天上月华已不住冲着那圆滚滚的肚子涌去,依稀可见皮肉下有个小东西在动弹。
那虢石父突然目露希冀,嗓音发颤,试探道:“这条路如何?”
陈拙闻言身子轻轻一颤,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不好,我曾几何时以为这条路会与那些至亲好友同行,高歌醉酒,快意恩仇,然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仙‘字之中,注定只有一人可攀至顶峰。”
虢石父搓了搓手,讪讪笑道:“这有何不好?若我能得到成仙,怕是没有不能割舍的东西,一个人笑傲天地,唯吾独尊,岂非自在逍遥。”
陈拙默然道:“其实,我不想成仙,但我……无路可退,如今大敌在前,我也只差半步了,只能走下去,而且会一直走下去。”
没理会愕然的虢石父,他俯下身子,双手调动出一股浓郁精纯的生机,渡给了焦躁不安,不住低嚎的雌兽。
见陈拙凑上来,雌兽开口嚷了一声,跟着亲昵的抱住一条胳膊,圆滚滚的脑袋贴了上去,嘴里呜咽不止。
揉了揉面前毛茸茸的脑袋,陈拙轻声笑道:“我只是想找个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再看一看昔年的一些故人。”
虢石父还想开口,却见那雌兽肚中的月华渐渐隐去,不禁惊呼道:“它要生了!”
陈拙眸光一烁,拂袖一卷,阴阳二气立时将雌兽裹住,仿佛化作一个大茧,浮在半空,其内神华涌现,透破夜色,时涨时弱。
如此几近持续了半炷香,便在众人凝神静待的注视下,茧中传出一声稚嫩微弱的兽叫。
遂见那大茧如抽丝剥茧般凝为一缕细丝,逐渐薄弱,等凝神细看,那雌兽怀中正趴着一只幼兽,嘬嘴吞吸着阴阳二气,酣睡半醒。
奇的是,这幼兽浑身毛色竟与雌雄二兽反着来的,黑白颠倒,煞是古怪,被雌兽不住翻转看了又看,好像怀疑是不是自己生的。
一旁的许负见陈拙不紧不慢,毫不着急的温吞模样,忍不住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拙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自然是等,广成子那些人几千年的经营,如今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虢石父脸色一白,这般等下去那不就是等死么。
届时群敌杀至,陈拙就是手段再高明,也架不住人多势众,到时候对方群起而攻之,可就万劫不复。
陈拙望了眼天边落得缓慢的月亮,估摸着天色,复又道:“但光等也不行,你们几个暂且躲好了,我跨界而来,只是为了一试这些太古强人的实力,弄清楚一些事情,想来无法全身而退。”
他境界虽高,但还没有狂妄到单凭一个念头,借一具死尸,就能横行一方洞天福地的地步。
此身注定要葬在这里。
许负不似虢石父那般贪生怕死,巧目一亮,脆声道:“前辈可是早就留了后手?”
“不错。”陈拙眼神晦涩,说话间已在舒展筋骨,浑身气机节节暴涨,层层勃发,“想来单凭此身之能还不足以试探出那些太古强人的实力深浅,不过俗世尚有天、地、心三佩可开仙门,正好由吾之真身亲自一会,内外接应。”
虢石父愣了愣,然后等反应过来已是激动到言语结巴,满脸不敢置信地道:“当真可以重返俗世?”
这洞天福地的虚空比之俗世要稳固太多,除了那几样奇宝,可谓有进无出,而且就算是有,那代价也是奇大。
但如今,眼前人竟能一化双身,内外接应,这般匪夷所思的说法若是出自别人口中,他们绝然不信,但如果是陈拙,那定然所言非虚。
雄兽会意般低吼一声,抱着雌兽和幼兽埋头遁地,利爪之下,顽石只似纸糊的一样,转眼已留下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溜得没影了。
虢石父瞧得嘴角抽搐:“好家伙,溜得可真够快的。”
但瞧见许负居然跟着钻进了地洞,他自己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末了还不忘探头跟陈拙说道:“您万事小心。”
陈拙摆手示意对方快走,旋即气息轻吐,伸手抹去洞口,双脚同时徐徐按地而起,手中十阴之力汇聚翻涌;随着他掌心朝天上翻,一股阴寒之气霎时弥漫苍穹,真上青天,引得风云色变。
刹那间,但见天际无边寒气蔓延席卷,竟飞快化作一副巨大的寒冰面孔,嘴眼清晰,垂落下滔天寒气,只似头顶苍天显露真容,蔓延数百丈,俯瞰着大地苍生。
陈拙双臂一展,满头墨发根根倒竖,眼中光华夺目而出;遂见他轻轻嘬嘴长吸一声,那头顶的巨大面孔赫然也随之动作,张开了嘴,天空霎时多出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吞吸着天地间的月华。
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如水月华尽皆倒流进那巨口之中。
“哈……”
其声如雷,宛若浩荡天音,轰传而出,在群山沟壑间碾过。
如此声势惊天的变故自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但等瞧见黑天之上那张遮天蔽日的巨大面孔,全都噤若寒蝉,逃的逃,蹿的蹿,退避三舍,哪敢多言半字。
只等一口气躲得远远的,方才敢心惊肉跳的回首眺望,一面悚然震怖,一面心中暗骂是哪尊不得了的人物。
也不知吞吸了多久,陈拙蓦然住嘴,面朝远天,轻轻开口:“广成子!”
他嗓音虽轻,然那头顶的巨大面孔亦是同时开口,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吼。
“广成子!!!”
飓风狂飙,百里浮云俱散。
陈拙身形再提,拔空而起,如被一根无形丝线引入那面孔的口中。
只在一群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巨大面孔忽眉眼乍动,溢散出无边寒气,目露苍白冷芒,宛如日月明灯,狂笑间飞向了天边。
“不得了,看这架势,莫不是冲着广成子去的?”
“好可怕的手段,这是何人?为何以往不曾耳闻?难不成是近些时候才破碎而至的?”
“哼,管他什么来历,今日总算有一场好戏看了,只盼此人能撑的久一些,不说败敌,至少也要令对方重伤。”
“谢眺,地尼,咱们也去瞧瞧。”
“走!”
……
群峰之上,无数人眺望着那张面孔,尽皆惊叹连连,失神久久。
亦有不少人见势急追,欲要一睹此战。
……
逃逃逃……
青面汉子急逃不停,以身化剑,凌厉剑意过处,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江河山川皆被甩在身后。
太恐怖了。
回想起陈拙先前举手投足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焚灭一众师兄弟,他便觉得心脏在一阵抽搐收紧,忍不住大口喘息。
直到感觉身后无人追来,青面汉子这才缓了下来,苍白的脸色恢复几分红润,然后眼神又重复阴沉,回望了眼来时的方向,杀意森然。
“三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二师兄他们呢?”
他此刻立足于一片汪洋之畔,大海之滨,还在平复着心绪,另一头忽见一队与之相同穿着打扮的人马正自天边掠来,男女皆有,气机各异。
青面汉子脸色缓和几分,但很快又凝声道:“速速渡海去向师父他老人家传话,那末法之人现身了,二师兄他们……都被此人所杀。”
“啊!”
“什么?”
“末法之人?”
……
一群人听之哗然,正待商议追问,不想一前一后,天地骤寒,皓月之下,忽有片片飞雪迎面而来,令人措手不及。
这时,有人蓦然双眼瞪大,指着天边,惊呼出声:“啊,诸位同门,快看那是什么?”
在场所有人顺其目光所视的方向瞧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全都面面相觑,手脚冰凉。
只见那天地一线的方向,视野尽头,一张恐怖的巨大面孔正悬浮于青天之上,由寒冰凝成,垂下阵阵寒气,化作漫天霜雪。
“那是什么手段?”
“会不会是装神弄鬼的障眼法?想这洞天福地之中还有咱们不认识的绝顶高手?此人要么是刚破碎而来的,要么就是故弄玄虚,无论前者后者,皆非咱们的对手。”
“不错,管他的,先拦下来再说。”
……
一群人议论纷纷,青面汉子的脸色却在大变。
那张面孔虽说巨大,但眉眼轮廓他却能瞧出几分,分明就是刚才那个煞星,不由心头发颤。
他本想提醒身旁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人,但看着陈拙越来越近,干脆脸色木然的转身就朝另一头逃去,留下身后众人在此受死,以命拖延。
“来了,诸位师兄弟小心行事,咱们……”
一群人纷纷提剑在手,如临大敌。
只是没等他们反应,那面孔张口一吐,数颗巨大的冰雷从天而降,至阴至寒。
轰轰轰……
狂雷炸响,也摧毁了这群人心中的那点侥幸。
但见中招之人被冰雷波及的一瞬,立时化作一地冰渣,连刀剑也未能例外,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人不可力敌,速退,快去请师父他老人家动手!”
不知谁尖声大叫了一句,留下几句话,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亡魂皆冒的连忙四逃远遁,生怕满上一步。
然而那张巨大面孔的眼中陡见光华大盛,张嘴一吹,顿时又见一团灭世焚天的阳火垂天而降,浩浩荡荡,席卷八方。
惊天火势之下,火浪过处哪有生机,已是一片黑色焦土,海水都在沸腾。
“大胆!”
远望那海面之上,孤舟荡漾,有一紫袍鹤发的道人正立于舟头,临风而立,背负道剑,衣袂飘动间甚是仙风道骨。
“你是何人?竟敢屠我仙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