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后，奥丁叹息一声，放下了武器。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但我承认，这个计划是真的，我的确是打算通过吞噬你们的龙骨十字变强，得到足够的力量后，对抗最终的审判。”
闻言，耶梦加得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自然知道这是真的。
毕竟这是苏墨的绝笔信上面的内容，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相比之下，这一计划符合奥丁的性格、也符合正常龙王谋划、成功率也很高之类的证据反而并不重要。
看到她这神情，奥丁摇摇头，继续补充道。
“可我邀请你联手也是真的……”
他再度叹息道。
“时代不同了妹妹！没必要用过去的思维来继续我们之间的战争，我们的敌人是宿命，只要能撑过诸神的黄昏，我们就自由了。”
“自由？”
耶梦加得愣了愣。
她倒不是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奥丁的口吻。
分明之前手持冈格尼尔威胁自己的时候，奥丁还是一个威严无比的君王，危险无比的战士，那凌厉的杀机和数千年前一样，他一直是龙王中最为优秀的战士。
可如今，他的叹息声却也分外真切，不似作假。
分明他手持冈格尼尔，骑着八足天马，具备着君王的权柄，又在暗中掌控着世界，哪怕在昔日龙族统治的时代，奥丁也未必有如今的权柄。
他这样的战士，谈论起敌人的时候本该如同战士一般豪迈，视死如归。
就像是神话中的奥丁，明明早已预见了诸神结局，却仍然厉兵秣马、枕戈披甲，以最昂扬的姿态与宿命的黑龙相抗争。
可现在，他提起战斗这个词语的时候，表情却如此疲惫，唯独在提到“自由”一词的时候稍有缓解。
像是在沙漠中负重前行的旅人，终于见到了一汪清泉或者一片绿洲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是啊，自由！”
奥丁微微抬头，眼神透过厚厚的地层，仿佛看到了整片天空。
“最大的自由，和力量其实没有关系，而是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哪怕那生活再怎么荒诞可笑也无所谓，也许是在跟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睡过觉后醒来，用烈酒把自己灌到只剩下最后一点神智，然后独自登上一架飞机。”
“独自登上一架飞机？”
耶梦加得不解的问道。
“飞翔，飞到耗尽所有的燃油。”
奥丁低下头颅，看向面前的耶梦加得。
“然后撞死在一座山上，随便什么山都行。”
沉默。
沉默笼罩了这片场地。
良久的静谧后，耶梦加得终于开口了。
“这么软弱的话，真不像是从伱口中说出来的。”
“你曾是我们中间最强的战士，拥有最强的心，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的确是十分困惑。
若是耶梦加得印象中的那个奥丁的话，在她拒绝联盟的瞬间，对方就会将冈格尼尔送入她的心脏，根本不会有丝毫迟疑。
可现在的奥丁，虽然力量上没有丝毫减损，龙王的威严也依旧。
可性格上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失去了战士的锋锐，变得谨慎而优柔寡断起来。
就像是——
“就像是一个中年男人，是么？”
奥丁第三次叹气。
“可我儿子都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真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了，只有你还是当初的少女。”
“你还是一个小女孩，连初恋都没有完整体验过，自然无法理解我们中年男人的心思。”
奥丁这番话，看起来单纯只是在拉家常。
然而，听到这番话的耶梦加得却勃然色变。
她倒不是被奥丁的话破防了，而是震惊于奥丁口中诉说的某个事实。
“你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这不可能！我们都没有生育纯血后代的能力！”
黑王创造白王和初代种的时候，都是单性生殖，更类似于通过分裂的方式诞生的个体。
四大君主也是同样，他们可以通过龙血制造次代种，就像克里斯汀娜制造眷属一样，但那些次代种只是他们的仆从，不是他们的血亲。
理论上来讲，龙王们是没有生育后代的能力的。
可眼前，奥丁居然说自己有了儿子。
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察觉到耶梦加得的震惊，奥丁摇了摇头道。
“我说过，时代不同了，我将炼金术和科学结合，突破了父亲给我们设下来的限制，所以有了真正的孩子。”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妹妹。
“你现在有了喜欢的人，这很好。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拥有家人，拥有家族，拥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我可以把这个技术共享给你，我是真的打算和你合作，我的孩子还在这个世界，我必须要撑过最后的末日。”
奥丁的话语情真意切，给出来的筹码也不得不让人心动。
听到这话的耶梦加得，甚至顾不上反驳他口中所谓的“喜欢的人”，而是陷入了沉思。
显然，她有些动摇了。
耶梦加得自然是明白奥丁的危险性的，也明白奥丁曾计划杀死他们龙王、并啃噬尸骨，这个龙王自然是不可信的。
可是，相比起奥丁，路鸣泽的可信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说，她和奥丁之间并没有什么血仇，如果奥丁真的如他所说是很有诚意的邀请结盟的话，双方达成盟约并没有什么阻碍。
可路鸣泽不同，虽然夏弥自己和他没什么仇，但芬里厄这个傻子可是和他有血仇的。
有这一件事横在这里，想要完全信任也不太可能。
更不要说，若是论起实力的话，路鸣泽可是比奥丁要危险得多。
若是真要选择盟友的话，毫无疑问，奥丁更合适。
更不要说，奥丁还愿意签订血盟，这本身就足以证明他的诚意了。
路鸣泽的诚意却只是让他们来与奥丁为敌，甚至他还没正面出手，活还要她和苏墨干。
怎么看，奥丁都比路鸣泽更合适。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她看中了奥丁研发出来的突破初代种生育限制的技术。
绝对不是！
耶梦加得的动摇十分明显。
这头母龙向来没什么节操，尽管已经和路鸣泽是盟友了，但他们的盟约只是口头约束，没有任何处罚措施。
对她来说，背叛盟约并不需要什么代价，更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酒德麻衣抱着零瑟瑟发抖，小龙女要是反水了，那还怎么打？
就算是老板，也没办法一次性对付两个龙王吧！
和小龙女不同，奥丁怎么看也不是血之恩赐能打发的对象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将期待的视线投向苏墨。
小白菜你给力一点啊！
一定要阻止小龙女！
她并不认为，小白菜是会盲从小龙女决定的类型。
要知道，当初老板签订盟约的时候，联盟的对象可从来都是苏墨，而不是小龙女。
这说明，在老板看来，小白菜才是更重要那个人，小龙女只是赠品罢了。
既然小白菜答应了老板的盟约，应该不会和小龙女一样没节操，这么快就反悔吧？
在酒德麻衣充满担忧和期待的眼神下，苏墨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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